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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文化產物,同時也是人類文化景觀的一種富有象征意義的形式。自然對于景觀設計而言至關重要,其不僅對人造環境中的景觀設計實踐產生了深遠影響,也影響了教育學中“景觀”的概念。本文基于種植設計及生態設計方法的視角,回顧了在過去20年間,景觀設計領域中部分種植設計師及他們的實踐,這些實踐者及其作品展示了景觀設計專業實踐中種植設計和生態觀念的變化,以及——最重要的是——這些變化如何影響了當前的生態設計方法、景觀美學和公眾的景觀認知。
Ecological or Naturalistic:
A Brief Review and Several Thoughts on Contemporary Planting Design
蔡哲銘
OLIN景觀設計事務所景觀設計師
利奧波德(Aldo Leopold)在他的《沙鄉年鑒》(A Sand County Almanac) [1]中介紹了“土地倫理”(land ethics)的概念,并擴展了“群落”(community)的定義:群落不僅包括人類,還包括所有生物及他們居住的環境。土地倫理概念中蘊含著諸多環境價值觀,在這些價值觀的影響下,環境保育活動紛紛開展。后來,隨著雷切爾·卡森(Rachel Cars)《寂靜的春天》(Silent Spring) [2]一書的出版,環境運動得以蓬勃發展。
1966年,包括伊恩·麥克哈格(Ian McHarg)在內的少數景觀設計師在費城獨立宮發表了《關注宣言》(Declaration of Concern),表達了他們對新出現的環境危機的關注,并呼吁景觀設計師采取行動。1969年,麥克哈格出版了《設計結合自然》(Design with Nature)[3],這對日后景觀設計學學科教育的成型產生了重大影響——在此之后,生態學成為景觀設計學教學的重要組成部分。2016年,景觀設計基金會峰會在費城的賓夕法尼亞大學召開,此次大會聚集了來自世界各地的具有影響力的景觀設計師,發表了《新景觀宣言》(The New Landscape Declaration),并呼吁設計師針對21世紀的環境問題采取行動。
如今,面對不斷加劇的氣候變化和愈加頻發的環境災難,生態韌性已成為全球當代景觀設計實踐的關鍵驅動因素。實際上,與20世紀相比,當代實踐面臨著更多的挑戰和批判。在消費主義文化、復雜的社會政治環境,以及日益加劇的社會不平等中,景觀設計師越來越難以在塑造建成環境中準確地表達自己的身份特征和專業關注。
首先,在景觀設計領域中似乎存在語義復雜化的趨勢。隨著專業領域的拓展,文字的語義也有了新的外延。諸如“生態”和“自然”之類的語匯出現了令人費解的濫用,且常被用于品牌和營銷目的。那么,景觀是商品嗎?景觀設計在營造未來世界中是否發揮核心作用?景觀設計項目是否引起了中產化?
▼在當今景觀設計師中較受歡迎的部分種植設計著作。 ? Taro Zheming Cai
近年來,荷蘭花園設計師皮特·歐多夫(Piet Oudolf)在公共花園種植設計領域的卓越貢獻使其成為了美國最負盛名的種植設計師之一。歐多夫已出版多本書籍,向景觀專業人士和園藝愛好者倡導運用鄉土植物進行種植設計—《蒔草造園》(Gardening with Grasses)[4]、《自然主義花園的夢幻植物》(Dream Plants for the Natural Garden)[5]、《種植設計新理念》(Planting: A New Perspective)[6]和《植造自然主義花園》(Planting the Natural Garden)[7]等書無不體現了他遵循植物自然生命周期塑造花園的理念。在歐多夫之前,詹姆斯·凡·斯韋登(James van Sweden)和沃爾夫岡·奧姆(Wolfgang Oehme)也在他們的種植設計中大量運用了鄉土植物。他們的作品被稱為“新美國花園風格”,以運用大片由草類和多年生植物組成的圖案為設計特色。受到北美草原景觀的啟發,他們的種植設計突顯了鄉土植物的季節性,以及生態和觀賞價值[8]。新美國花園風格“調和了自然(植物)與培育(植物)。”[9]
北美鄉土草類植物在公共景觀中的日益普及也推動了公眾的審美轉變:從欣賞修剪整齊的草坪與觀賞性花徑,轉向了欣賞那些被城市化吞沒的、充滿自然野趣的荒野景觀。得益于生態學和植物學的發展,特別是對于植物群落和生態種植設計理解的深入,那些旨在再現或恢復當代自然主義景觀的設計目標得以實現。
▼芝加哥的盧瑞花園。秋季的“淺色”種植區:多年生和草類植物展現著它們的色彩、紋理和植物結構。松果菊屬植物(Echinacea spp.)的籽頭顯得格外突出(攝于2015年10月)。 ? Taro Zheming Cai
自20世紀50年代初期以來,德國景觀設計師和花園設計師一直在花園和公共景觀中就植物群落設計進行研究和試驗。在這些學者中,理查德·漢森(Richard Hanson)和弗里德里希·斯塔爾(Freidrich Stahl)因他們備受贊譽的《多年生植物及其花園生境》(Perennials and Their Garden Habitats)[10]一書而受到美國同行的推崇。書中詳細介紹了在其首次出版時園藝市場上可獲得的各種多年生觀賞植物的生態習性,并按照種植特性及與相鄰植物的競爭能力對每種植物進行了分類。漢森和斯塔爾還鼓勵花園設計師和景觀設計師深入野外去觀察植物及其群落,以了解每種植物的生態位與每種植物應對環境變化的情況。最近,漢森的學生克勞迪婭·韋斯特(Claudia West)通過她的實踐進一步促進了多年生植物生境的研究。
▼費城香克利爾花園中的一處地被種植:車軸草 (Galium odoratum)和苔草(Carex pensylvanica)組合在多年生植物鐵筷子屬植物(Helleborus spp.)和玉簪屬植物(Hosta spp.)下形成了厚厚的一層地被,有效防止了雜草入侵。? Taro Zheming Cai
對生態學和植物群落相關概念的理解和運用是當代景觀設計實踐中非常重要的一環。公共領域中的種植設計涵蓋了從低影響開發中人行道旁的生態濾溝、大型的景觀(生態)修復,到流域尺度的綠色基礎設施。越來越多的公共花園和公園開始運用生態修復理念。這些項目讓城市居民有機會感知一種城市荒野的意象,并推廣了“親自然城市”的理念。此外,這些項目還展示了種植設計和景觀管理的新途徑。
▼費城華盛頓大街碼頭綠地公園。沿特拉華河步道的廢棄碼頭經過設計和修復已轉變為河濱公園,公園中所營造的鄉土植物群落為野生生物提供了棲息地,并為人們提供了與河流互動的多種方式(攝于2019年8月)。? Taro Zheming Cai
拉里·韋納景觀設計事務所的創始人拉里·韋納(Larry Weaner)因其在草甸設計、修復及長期管理方面的專長而為人稱道。自1990年以來,韋納長期致力于推進自然主義景觀設計。2016年,他與湯姆·克里斯托弗(Tom Christopher)合著了《花園革命:我們的景觀如何成為環境變化的源頭》(Garden Revolution: How Our Landscapes Can Be a Source of Environmental Change)一書[11],該書的核心內容展示了如何結合生態進程進行種植設計。有別于美國傳統園藝中那些經年維護的種植設計中形狀圖案保持不變的做法,韋納采用的生態設計手法強調植物的生命周期及其生境特性:不是把鮮活的植物排布成靜態的圖案,而是通過設計創造動態的植物群落,在景觀管理的干預下,這些群落可以隨著時間的推移而不斷衍變。
▼仍處于生長初期的格蘭斯通博物館緩坡草甸。約16hm2的草甸串聯起了整個博物館景觀,在種植設計中選擇了一些能夠對生態系統起到滋養作用的植物品種(攝于2018年10月,當時新博物館剛剛對公眾開放不久)。? Taro Zheming Cai
▼格蘭斯通博物館的野花草甸,草甸繼續生長并為博物館建筑提供了極具質感的前景(攝于2020年6月)。? Taro Zheming Cai
▼格雷斯農場的草甸。格雷斯農場是一個占地約 32hm2的公共空間,由 SANAA設計事務所、OLIN設計事務所和拉里·韋納合作設計完成。景觀設計重新引入了鄉土物種,提高了生態多樣性(攝于2018 年 8月)。? Sahar Coston-Hardy / OLIN
▼五月時的長木花園草甸。占地約35hm2的草甸花園由喬納森·奧爾德森設計,他還提供了草甸的管理/維護手冊。割草是早春時一種(草甸維護)常見處理手法,這個時節是大多數入侵性雜草(冷季型草類)的生長季節,而大多數原生草類尚未(或剛剛)開始發芽(攝于2015年5月)。? Yiqing Wu
▼7月初的長木花園的草甸。夏季,草甸變成了由多年生植物和草類組成的“織毯”。馬利筋屬乳草(Asclepias syriaca)、澤蘭屬植物(Eutrochium fistulosum)、北美小須芒草(Schizachyrium scoparium )和須芒草(Andropogon virginicus)成為了這個群落中最耀眼的明星(攝于2015 年 7月)。? Taro Zheming Cai
▼冬季的長木花園草甸。一些枯萎的植物可達2m多高(攝于2017年2 月)。? Jing Li
種植設計對于向公眾展現景觀設計至關重要。與建筑、構筑物和硬質鋪裝相比,植物可以鮮活生動地表現人造環境中的時間和變化。通過色彩、紋理、氣味、聲音、季節性和象征意義,種植設計與人們產生了親密的情感互動。植物生長還可以直觀地展現自然過程,能夠向公眾普及植物群落所具有的諸如減少地表徑流、增加生物多樣性等生態績效。從近些年來的種植設計實踐中可以明顯看出,景觀設計工作——尤其是在公共領域——已從傳統的“看上去很自然”的設計轉向以自然過程為核心的設計。
在新近的公共景觀項目中,大面積的草坪、由一年生植物構成的裝飾性花徑,以及需要頻繁維護的綠籬已經真正實現了自然化。在生態理念的指導下,當代景觀設計使植物在適應不同環境條件的過程中能夠產生更好的生態績效。因此,種植設計不僅是景觀設計中重要的技術性解決手段,而且在塑造公眾對景觀設計的認知方面也發揮著重要作用。
隨著人們對生態和生態系統理解的不斷深入,一些前沿理念已經通過實驗項目的方式得到檢驗。然而,在關于生態種植設計實踐的最新著作中,“園藝”(horticulture)、“花園”(garden)和“自然”(nature)仍然是在描述當代種植設計作品時最常使用的語匯。在氣候危機的背景下,討論這些過時的術語對景觀設計師而言并沒有太多的指導意義。但是,通過對“花園”和“園藝”的討論,種植設計實踐可以激發更廣泛的公眾關注,從而推動支持和理解當代景觀設計的集體文化。
當下,景觀設計師應創建可持續的適應性系統以解決環境問題。許多當代項目都顯現出對于自然的豐富想象。高線公園開始于喬爾·斯特恩費爾德(Joel Sternfeld)所拍攝的廢棄鐵路的照片,而荒野的意象則成為該項目的驅動力。公園的種植設計并沒有完全保留場地上原本存在的(約150種)植物品種;盡管如此,設計仍創建了一個充滿生命力的植物王國(超過400種),能夠激發人們與原有場地景觀的相似情感聯系[12]。另一邊,法國國家圖書館的森林花園設計同樣也受到了諾曼底森林生態系統鄉土動植物的啟發—在實際的種植設計中也包括移植來自同一森林植物群落的成熟松樹[13]。
▼早秋時的高線公園,游客于高大的多年生植物間穿行,胡氏水甘草(Amsonia hubrichtii)即將變成金黃色(攝于2018年9月)。? You Wu
▼晚春時的高線公園,新生植物成為紐約城市中的一道風景線,畫面遠處的胡氏水甘草正值花期(攝于2015年5月)。? Taro Zheming Cai
在城市環境中的景觀設計項目經常試圖營建城市綠洲,以喚起人們對自然和荒野的意象或想象。然而,在讓城市環境接納這種荒野景觀方面,景觀設計師如今面臨著更多的挑戰:市政府官員通常擔心罪犯和無家可歸者藏身于高高的草叢后;當孩童們靠近多年生植物時,父母會擔心他們感染蜱蟲和萊姆病。此外,人工設計的城市荒野是否是自發性人類世生態系統的一部分?人工城市荒野能否真實地反映城市生態,還是只是映射在現實中的一場幻夢?
西方概念里的自然景觀意味著人類未曾涉足的環境,即真正的荒野。從歷史上的角度上來看,自然之于貴族階層一直是幻想、娛樂和休閑的來源。但放眼于世界,在大多數的鄉土文化中,自然既沒有被客體化成為與人(技術)對立的對象,也沒有被視為有待攫取的資源。自然在鄉土文化中一直被認為是人類為了生存必須積極參與并經營的過程。
直到19世紀末,西方的“nature”概念才首次被譯為中文的“自然”一詞——在此之前,中文語境中的“自然”并非指客體化的環境,而是指“自然而然”[14]。將自然理解為一個過程,使得鄉土文化可以創造出可持續且具有韌性的景觀。人類活動及其建造的環境是自然過程的一部分,和白蟻筑巢改變地貌或海貍筑壩如出一轍。全球范圍內許多傳統農業實踐都創造并維護了動態的系統和群落,以確保生產性和生物多樣性。此外,這些人造的生態系統可以極具象征性,并擁有重要的文化內涵。
在亞洲,許多傳統景觀的誕生都基于將自然視為一個能夠在各種系統之間建立和諧且可持續的平衡的過程。這類鄉土景觀的一個范例是日本的里山。里山是日本農村地區常見的人工生態系統。它通常由陡峭山脈上的平茬林、山腳下的村莊和河岸系統,以及位于森林和村莊之間的稻田組成。城市化已使日本喪失了大量的里山景觀;由于缺乏基礎設施景觀(里山)對水土流失的控制,導致城市地區洪澇頻發。里山不僅僅是一個農業生產系統,亦是一種韌性基礎設施,還是一種日本文化的象征[15][16]。
▼里山景觀結構示意圖 ? Taro Zheming Cai
自然在不同的文化和時空背景下,有著不同的意識形態。一些當代實踐將自然過程包裝成創造“零維護”項目的靈藥。然而,為了維持自然過程按預期進行,項目可能需要在維護和管理上增加人工和資金投入。為了尋求應對當代問題的最具環境和社會韌性的解決方案,當代實踐可以借鑒傳統鄉土景觀中更具交互性和參與性的景觀管理模式—盡管如此,當代“生態的”或“自然的”設計是否僅僅是對因工業化和商品化而不復存在的景觀的一種審美懷舊?
自然是一種文化產物。正如馬喬里·尼科爾森(Marjorie Nicolson)所言,“我們所見所感的自然,都是被(文化)教化引導的所見及所感。”[17]因此,除了塑造物理環境外,景觀設計師塑造公眾對景觀和自然的感性認知同樣重要。
在加速的氣候變化和復雜的社會政治環境的壓力下,景觀設計師如何與公眾傳達景觀的生態學理念?景觀設計如何在塑造能夠承載韌性未來的文化環境方面做出自己的貢獻?
與其僅僅將公共景觀設計成免費的福利設施和綠色背景,景觀設計師需要教育公眾將景觀視為一個生命系統——如果在一個城市中,居民缺乏與景觀產生互動的機會,那么他們很難將自己代入并視作自然過程的一部分。設計師需要在公共領域中增加景觀的可讀性和可感性,并與社會的文化及生態系統一起進行協同設計。人們不僅需要將景觀理解為一個過程,還需要對所居住的景觀環境產生依戀情感。類似于專業中的“設計結合自然”,需要向公眾宣導“生活結合自然”的理念。為了設計一個可持續的未來,景觀設計師在為韌性景觀創造文化基底的過程中需要更廣泛的公眾參與。
部分參考文獻
[1] Leopold, A. (1968). A Sand County Almanac and Sketches Here and There.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 Carson, R. (1962). Silent Spring. New York: Houghton Mifflin Company.
[3] McHarg, I. L. (1969). Design with nature. New York: American Museum of Natural History.
[4] King, M., & Oudolf, P. (1998). Gardening with Grasses. Portland: Timber Press.
[5] Gerritsen, H., & Oudolf, P. (2000). Dream Plants for the Natural Garden. Portland: Timber Press.
[6] Kingsbury, N., & Oudolf, P. (2013). Planting: A New Perspective. United Kingdom: Timber Press.
[7] Gerritsen, H., & Oudolf, P. (2003). Planting the Natural Garden. Portland: Timber Press.
[8] Van Sweden, J. (1997). Gardening with Nature. New York: Random House.
[9] Tsouderos, T. (2006, August 17). You got it! Readers love quiet beauty of Botanic Garden [Online Archive of Newspaper]. Retrieved from https://www.chicagotribune.com/news/ct-xpm-2006-08-17-0608160322-story.html
[10] Hasen, R., & Stahl, F. (1993). Perennials and their garden habitats (4th ed.). Portland: Timber Press.
[11] Weaner, L, & Christopher, T. (2016). Garden Revolution: How Our Landscapes Can Be a Source of Environmental Change (1st ed.). Portland: Timber Press.
[12] Oudolf, P., & Darke, R. (2017). Gardens of the High Line: Elevating the Nature of Modern Landscapes. Portland: Timber Press.
[13] Perrault, D. (2018). The Bibliothéque nationale de France: Portrait of a project 1988-1998 (F. Migayrou Ed.). Orléans: Hyx Editions.
[14] Jullien, F. (2009). The Great Image Has No Form, or On the Nonobject through Painting (J. M. Todd Tran.).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5] Logan, W. B. (2019). Sprout Lands: Tending the Endless Gift of Trees. New York: W. W. Norton & Company.
[16] Takeuchi, K., Brown, R.D., Washitani, I., Tsunekawa, A., & Yokohari, M. (Eds.). (2003). Satoyama: The Traditional Rural Landscape of Japan. Tokyo: Springer.
[17] Nicolson, M. H. (1959). Mountain Gloom and Mountain Glory: The Development of the Aesthetics of the Infinite (p. 1). New York: W. W. Norton & Company.
參考引用 / Source:
Cai, T. (2020). Ecological or Naturalistic: A Brief Review and Several Thoughts on Contemporary Planting Design. Landscape Architecture Frontiers, 8(3), 102-113. https://doi.org/10.15302/J-LAF-1-030017
編輯| 田樂
翻譯|蔡哲銘 田樂
制作|呂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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