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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F對納索爾的采訪 ? LAF
2017年8月,《景觀與城市規劃》期刊聯合主編Joan Nassauer來訪北京大學建筑與景觀設計學院,為來自9所高校的博士生指導設計作品。誕生于荷蘭的《景觀與城市規劃》是全球景觀行業的 SSCI學術期刊的其中之一,被很多業內人士視為景觀期刊的NO.1,同時也是《景觀設計學》一直努力追趕的目標。
我們有幸和這位笑容滿面、氣質出眾、專業嚴謹的女士進行了面對面采訪,作為景觀學者和實踐者之外的第三方,她的回答更為客觀和實在。
受訪人Joan Iverson Nassauer
瓊·艾弗森·納索爾,以下簡稱納索爾。
密歇根大學環境與可持續發展學院教授
《景觀與城市規劃》期刊聯合主編
*《景觀與城市規劃》= Landscape and Urban Planning
訪談正文
共計3874字,預計用時10分鐘
1. 您的論文《混亂的生態系統,有序的框架》[1]雖然發表于20多年前,但至今仍廣受贊譽,不斷啟發著當代景觀設計師。其中關于生態設計與公共文化之間關系的論點尤其精辟。
“健康的生態系統往往看似雜亂無章,而那些外表光鮮的生態系統卻可能只是徒有其表。不論是生態學的科學理念與自然界的文化觀念的差異,還是功能與外觀的差異,都表明應用景觀生態學本質上是一個設計問題。它需要將生態的景觀轉譯為文化語言,將人們不熟知的、常常不受歡迎的設計形式置入人們所熟悉的、富有吸引力的包裝中。”
基于這一論述,您認為景觀設計是否需要迎合大眾的審美喜好?
納索爾:景觀應該,也必須滿足人們的需求,因為景觀關乎我們的生活空間。景觀設計師創作的是具有實用意義的藝術。不論其生態價值如何,具有美感的景觀確實更易獲得認可并得到持續保護。這也是為什么景觀感知十分重要,我們應當讓設計更為人們所接受,并關注景觀如何影響人們的日常生活。同時,景觀設計師還需要評估設計如何才能為人們所接受,即景觀的市場性。
如何維持景觀及其生態功能、如何組織場地中的材料和能量流動,以及由誰來維護,都是設計師進行設計構思并賦予景觀以可持續性的基礎,否則一切都是空談。此外,諸如提高生物多樣性和碳存儲量、治理水體富營養化和污染以及雨洪管理等由生態系統為景觀提供的支持服務也都是動態的。因此,景觀可持續性的核心是維護。如果設計項目既美觀又有益于環境,但卻無法得到相應的維護或維護成本過高,那么這個設計本身就是不可持續的,也是不合理的。
此外,原生生態系統和野生動物棲息地的外觀常常與人類社會的文化價值觀相沖突。顯然,生態系統服務設計應該符合文化觀念,否則人們就會通過各種方式自發地去改變已有的景觀,而這些方式很可能有悖于其原有的生態功能[2]。因此,符合大眾認知的外觀設計是對社會的一種尊重,因為維持景觀長期的可持續性需得到社會的協助。
雄性黑斑羚羊的棲息地 ? 唐芳林
大象的遷徙 圖片來源于網絡
人類的居住地 ? 空愁士
2. 對景觀設計學科而言,實踐和研究都非常重要, 您如何看待實踐和研究之間的關系?
納索爾:關于這一點,我的想法也在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化。我曾在1985年發表過一篇文章,名為《讓科學走進景觀設計》。在該文中,我認為設計本身就是一種研究。但是,行之有效的跨學科研究需要新準則的引導。如果缺乏獨立的社會或自然科學準則來對項目績效進行評估,設計師就很難從一個特定項目中學到足夠的知識和經驗,更不用說將其推廣應用于其他項目。我們從實踐中學習,但卻沒有足夠的把握將在一個項目中學到的知識運用到其他地方。如若想要知道我們是否可以依靠自認為已知的知識進行設計,便需要運用科學的方法來加以驗證,而非一味地重復設計。設計師需要采用一種有計劃的、基于科學的方法,以盡可能地在設計實踐中了解環境和社會。
我也曾認為,在景觀設計中,如果科學工具過于復雜、指定性過強,對資源要求過高,抑或難以靈活應對特定場地的要求,那么研究本身就可能缺乏合理性[3]。現在,我堅信設計能夠成為科學的一部分。如果把景觀設計納入科學知識的創造體系中,我們就能夠在科學與景觀實踐中找到共性,而作為紐帶的設計環節既是一種成果,也是一種行為過程[3]。
3. 與其他學科相比,您認為景觀設計學科的核心競爭力是什么?
納索爾:景觀設計既有賴于分析論證,也離不開實踐經驗,其最強大、最迷人之處便在于景觀設計師懂得如何運用想象力:我們可以創造性地構想一些不存在的事物。令人遺憾的是,我發現景觀專業人士有時似乎會忘記自身所具有的這種能力是多么獨特。不同于藝術家純粹的浪漫想象,景觀設計師可以基于可靠的分析論證來構想新的事物。盡管并非所有的景觀設計師都精于此道,但在生態設計中常常需要運用這一能力,所以這是一片有待景觀設計師探索鉆研的沃土。
以我自己為例,我最近剛剛參與了一個大型跨學科國家科學基金項目,該項目將在城市景觀中引入高科技環境工程。作為一名擁有景觀設計背景的科學家,我的任務是探索這一工程將對人們日常生活中的景觀產生何種影響,以及人們將如何應對這項技術所帶來的景觀變化。景觀是一種媒介:工程、生態、水文和地質學等方面的諸多問題及其對人類的潛在影響,以及人類對上述系統的反作用都可能出現在景觀中。因此,景觀是我們開展跨學科研究的媒介。
可能有人會認為,想象力并不是景觀設計師獨有的能力,工程師也可以發揮想象!然而,雖然工程師和景觀設計師都從事設計工作,但是他們想象的方式大為不同:工程師善于思考確切的關系,而景觀設計師則擅長思考如何通過景觀設計來改變看不見的社會關系。當我們探尋景觀應如何影響人們的生活或反之為其所影響時,我們就可以發揮景觀設計師獨特的想象力。
4. 您對中國正在進行的國家生態文明建設持何種看法?
納索爾:目前,中國的城市人口和GDP的增長幅度和速度都遠超20世紀70年代的美國。當時美國頒布了多個基于環境保護的法律法規,如《清潔水法案》和《清潔空氣法案》等,以減緩城市的快速發展并充分考慮城市建設對環境的影響。城市規劃師、工程師和景觀設計師也被要求放慢腳步,思考已有的設計方案是否可行,或是否需要提出新的方案。出臺這些法律法規的重要意義在于它們建立了一種卓有成效的“高速剎車”機制,以推動社會經濟基于環境要求而發展。
發展和保護往往很難兩全。據我所知,在中國,如海綿城市建設等新政策的發布與項目落地之間的時間間隔很短。這意味著要在更短時間內完成規劃以及眾多干預措施的協調工作。未經長遠規劃的快速建設可能會導致一系列的后續問題。也許是時候放慢腳步,去重新思考如何發揮設計的作用,使之能夠為人類和環境創造更加美好的未來。
《景觀與城市規劃》封面&內頁 ? 2018 Elsevier B.V. or its licensors or contributors
期刊PDF下載地址 http://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journal/01692046/172
5. 作為景觀設計領域高質量學術期刊《景觀與城市規劃》的聯合主編,您如何理解媒體在行業交流中所起到的作用?
納索爾:我從事編輯工作的時間并不長,初衷是想要為全世界的年輕學者服務,我希望世界各地的學者都能參與到學術討論中——而不僅僅局限于美國、歐洲或澳大利亞—成為學術活動的切實參與者。編輯期刊也有利于我個人知識的拓展。每年,我都可以從數以百計的投稿中學習到新的知識。即便是那些未被采錄的文章,也讓我對世界其他地方的景觀和城市有所了解,我亦希望這些地區的學者的研究能夠日益精進。
我也發現,對學術期刊而言,消除研究與實踐之間的隔閡是非常重要的。美國的學術期刊在這方面做得還不夠好。對研究質量的讓步可能會削弱學術期刊的可信度,我們也不愿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但與此同時,這種雙向盲審的審稿模式也有利于從業人員加入到學術討論之中——這要求我們的期刊不僅要在內容上通俗易懂,而且在價格方面也要能夠為從業人員所接受。
《景觀與城市規劃》是一本頗具影響力的學術期刊,它于1973年創刊,并于1986年推出了同步電子版期刊。雖然該期刊已發表過數千篇與景觀設計和規劃有關的科學論文,但從業者并未能充分了解到這些內容。很多從業者迫切地想要獲知以下方面的研究成果:例如,規劃城市綠地的有效手段是什么?有哪些可以有效降低城市熱島效應的景觀形態?雨洪管理如何改善水質并減少洪流?屋頂綠化能否改善城市棲息地?居住在不同區域內的人們如何從城市綠地中獲益?基于這一現狀,我個人未來5年最重要的目標之一就是讓從業者更容易獲取這些知識。
納索爾發表于《景觀與風景》雜志上的文章 ? Joan Iverson Nassauer
我不確定《景觀與城市規劃》的呈現形式對于從業者來說是否通俗易懂。我發現《景觀設計學》是一本非常注重視覺傳達的期刊。我最近為加拿大的景觀設計期刊《景觀與風景》[4]撰寫文章,這本期刊也同樣非常注重視覺傳達。文章發表后不久,我得到了很多從業者的評論和反饋,其關注度甚至超過了我的那些被全世界學者廣泛引用的論文。顯然,不同的交流與呈現形式所帶來的結果的確存在較大差異。
此外,對于已頗有學術建樹的資深學者而言,通過撰寫更多通俗體裁的文章,可以讓他們接觸到更多的讀者群體,特別是年輕讀者。這對于專業知識的普及亦大有裨益。
注釋
了解更多作者研究成果,請訪問www.joan-nassauer.com.
References
[1] Nassauer, J. I. (1995). Messy ecosystems, orderly frames. Landscape Journal, 14(2), 161-170.
[2] Gobster, P. H., Nassauer, J. I., Daniel, T. C., & Fry, G. (2007). The shared landscape: what does aesthetics have to do with ecology? Landscape Ecology, 22(7), 959-972.
[3] Nassauer, J. I., & Opdam, P. (2008). Design in science: Extending the landscape ecology paradigm. Landscape Ecology, 23(6), 633-644.
[4] Nassauer, J. I. (2017). Messiness: community, care, and complexity in sustainable landscapes. Landscapes Paysages, 19(2), 20-22.
原文出處
瓊·艾弗森·納索爾. (2017). 以景觀為媒介. 景觀設計學, 5(6), 42-47. doi: https://doi.org/10.15302/J-LAF-20170605
Joan Iverson NASSAUER. (2017). Landscape as Medium. Landscape Architecture Frontiers, 5(6), 42-47. doi: https://doi.org/10.15302/J-LAF-20170605
更多學者、實踐者關于“景觀”的“見解”
就在《景觀設計學》2017年第6期
“景觀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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