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娜?希爾:2011北京大學建筑與景觀設計學院國際論壇

　　人物簡介：

　　美國弗吉尼亞大學景觀設計系 副教授

　　克里斯蒂娜•希爾于2007年開始擔任美國弗吉尼亞大學景觀設計項目的主任，主要研究城市水系方面的創新，以應對氣候變化、提倡社會公平等課題。

　　在于弗吉尼亞大學任教之前，希爾是華盛頓大學景觀設計學專業的一名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城市生態設計。曾出版著作《水、生態與城市設計：西北太平洋地區的景觀都市主義》。希爾還是《生態與設計：學習框架》一書的合著者。此外，她還撰寫過眾多文章，內容涉及城市設計策略中生態理論應用、設計在緩和城市化對水生體系的影響時所發揮的作用，以及美國城市應對氣候變化的策略，尤其是在基礎設施投資和沿海生態系統領域。她近期的著作討論了城市設計、基礎設施、水系三者作為社會和生態驅動因素時的相互關系。除了學術上的成就，希爾還作為顧問為眾多公共設計項目提供咨詢服務。

　　希爾畢業于哈佛大學，并在那里獲得景觀設計學專業的碩士和博士學位。2003年成為城市設計協會會員。2008年，她被新成立的綠色職業者協會授予榮譽會員的稱號。

　　克里斯蒂娜•希爾：

　　今天我想談談生態學和美學的關系，想將兩個學科之間的鴻溝彌補起來，讓彼此可以進行交流。

　　可能我們平時對設計的生態存在著一些誤解，那我們就先討論一下究竟什么是“設計的生態”？我們有兩種選擇——選擇1：為現存的植物和動物，采取保護和加強現狀生境的設計策略（即討論“最理想”的空間格局）；選擇2：在原有生態系統嚴重退化，甚至完全消失的地方，發展一個新的生態系統的設計策略（即討論投機性空間格局）。

　　我們不確定現在是否有最好的選擇，但確認在氣候變化條件下有一些生態顯得更為重要。在城市中，那些排放廢水的地方往往可能會成為人類最后的避難所。在印度的城市里，城市污水成了一些物種在重大旱災中的救命稻草。所以，如果城市的氣溫能夠得以下降，并管理得當的話，在氣候變化中，城市可能是最后被淘汰的一個。

　　所以我更傾向于談談第二種選擇的可能性，一種設計原有物種無法良好生存，或甚至完全消失的新的生態系統。對與退化地區來講，這種“新”的生態系統界定成功的標準往往會更低一點，因為“聊勝于無”。

　　我為什么要去設計這樣一個生態系統？因為人類能有更好的生存環境，未來能有更廣泛的選擇（包括清潔的水、潔凈的空氣、肥沃的土地、更豐富的生物多樣性）；因為這其中能體現非人類物種的固有價值；因為它可以應對包括疾病、火災、干旱、洪澇、海平面上升在內的等多種問題；最后，審美經驗能幫助我們理解和重新定義在我們這個時代，人類意味著什么。

　　在我作為藝術系學生的時代，我所接受的教育不僅告訴了我什么是藝術，也告訴了我人類到底意味著什么。如果我們要講藝術的觀念融入景觀的話，這一點同樣重要。 

圖1

  
　　圖1所示是一個非常典型的城市地下水設施，但是我更愿意稱之為“野獸”，因為我們需要對其進行大量的資金投入和管理維護，這個系統的復雜程度難以想象。

圖2

　　這些錯綜交叉的管道線使我想到了一個古老的故事，在希臘神話中，忒修斯（Theseus）拿著阿里阿德涅（Ariadne）給他的一個線團，找到了從迷宮出去的路，由此打敗了人身牛頭怪物。圖2是對圖象進行處理后的圖片，圖中綠色的部分就像是給我們的線，我們在迷宮中探索，必須在迷宮中找到我們的未來。

圖3

　　圖3所示是一種已被美國政府列為瀕危物種的鮭魚。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物種，它們身長0.75~1m左右，習慣于在良好的河床砂礫巖上產卵。這條鮭魚在自己產卵的河流中死去，它給河流周圍的土壤帶來了來自海洋的重要營養物質。

圖４

 

　　圖4所示是鮭魚的卵和剛出生的魚苗，旁邊的石子直徑大約1cm左右，可以據此為魚卵和魚苗形成參照。這些魚苗生活在海邊低于退潮潮位的鰻草河床上，小鮭魚會在這里渡過大約1年的時間，在向步入海洋之前努力地成長，然而城市污染的加重和鰻魚棲息地的減少嚴重地威脅著鮭魚的生存。通過這個例子，我想讓人們去理解如何去處理和這些瀕危物種之間的關系。
 

圖５

　　圖5顯示了一張鮭魚試圖穿越高速公路的情形，因為河水已經漫上了公路，而這條魚也被沖離了河道。當公路上有車經過的時候，會造成水形成波浪，使鮭魚誤以為這里是河流，于是拼命朝公路游去。人們都停下車，來幫助這條身長1m的大魚跨越公路，回歸河道。對于設計師來說，人和其他物種之間的關系是非常重要的話題。所以在過去的幾年中，我們團隊花了很長的時間進行了各種研究。主要是致力于使道路能夠自己清理其上的污染物，因為這對很多物種來說都是很大的威脅。

圖６

　　圖6所示是一個具有非常深的路邊種植帶的街道，種植帶由結構土填充。這種街道在設計中形成了較獨特的功能，同時使路旁的人形空間得以變寬。使這個設計成為被國家正式認可的設計花了很長的時間。改變城市街道是非常艱巨的，但要想徹底解決城市水問題，就必須改變街道。

圖７

　　圖7所示是一個人視高范圍中的種植帶，這個種植帶上深的地方就種滿了各種多年生植被，淺的地方就種植了草坪。我堅信我們有方法能夠讓生活中的動物和人們更好地和諧相處，而這也正式我為之努力的原因。

　　隨著氣候的變化，冷水生物在較暖氣候中的如何生活就成了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我關注于氣候變化的情況，是想用一種更為生態的方式來解決這種問題。
 

圖８

　　圖8所示是卡特里娜颶風2005年登陸新奧爾良時的場景，人們在感到威脅的同時也深感恐懼。氣候變化是極端的體現，這些變化往往具有非常巨大的規模，其動因也非常復雜。我們很難去很好地對這種變化進行預測，我們只能在事后對其進行彌補。在某種程度上，氣候變化的動因已經達到了人類無法控制的嚴重性和復雜性，在這個意義層面上，這些動因和由它們導致的極端天氣/海平面的上升都是“極其壯觀的”。

　　那么，生態設計能在生態系統和經濟疾速變化——有時還處于不可預測的情況下——能夠擔當核心角色嗎？我不確定這是否是我們最優的選擇，在這些情況下，這些可能只是投機的行為。

　　然而，我認為在這種情況之下，我們人類仍然有三樣東西是非常重要的：
　　第一，才智——人們去創造新的方法以及找到新的出路的智謀。
　　第二，更加廣泛的關懷——對于其他非人類物種的憐緬和同情，即使是在結果特別悲哀的時候，也必須懷有這種同情心。
　　最后，勇氣——當我們不知道結果的時候也必須去冒險。

圖９

　　但這一切都要以生態功能正常運轉的情況下進行。圖9是兩個小女孩爬上新奧爾良州的防洪提眺望水面的照片。在新奧爾良州人們的日常生活中，海灣和運河內的水景是稀有罕見的。這種與水的隔絕導致人們不了解洪水一直潛在發生的可能性，而這無疑增加了她們的危險。
 

　　圖10是屹立在華盛頓的越戰紀念碑。在這里，最觸動人心的設計之處是在寫滿別人名字的墻面上看到自己的臉，你能夠深刻感受到別人留給自己的那種饋贈。這種反射設計的精妙之處就是能夠讓人在看別人的時候也同時能夠看到自己。

圖１１

圖１２

圖１３

圖１４

　　接下去是關于勇氣的案例。圖11所示是俯瞰倫敦泰晤士河河面的情景。圖12是泰晤士河河閘的結構圖，你可以看到在日常和洪水來襲的情況下河閘的運作原理。如圖13所示，這種河閘被一種不銹鋼的表皮所包裹。其兩個對稱的結構使整個河閘看上去就像一張臉。其實這種對稱性并不是非常必要的，但卻為河閘賦予了一層新的含義。如圖14所示，河閘有點象18世紀的頭盔，它們就像衛士一樣保護著城市。

圖１５

　　圖15所展示的是德國漢堡的海島城市的設計。這座城市每一兩年會遭受一場洪災。圖中是一個建成的歌劇院，上面部分是豪華的套間，就像一艘船一樣。這是從以前人們從事商業的活動用船來運輸所獲得的靈感創意。

圖１６

圖１７

圖１８

　　圖片16~18所反映的是一系列漲潮落潮時水位不同的圖片，不斷變化的水位對建筑也有著不同的要求。首層不是用于居住的，而是用于商業的，因此可以適應于洪水水位。在下雨不多、洪水沒有漫上來的時候，可以用于商業用途；當洪水漲上來的時候也不影響。因為考慮到洪水漫上來的情形，所以設計中很少涉及到樹。這個設計最主要的一點是使住在這里的人們學會如何和洪水相處。
 

圖１９

圖２０

　　下面介紹一個正在荷蘭建設中的島嶼的案例。如圖19所示，實際上，是先將沙子拋到海面中間，讓自然做功，從而形成島嶼。圖20所示是采砂船從深水處將沙子采集起來，在放到淺灘上使其隨著海水移動，這樣沙子就會自然地從一個地方移到另外一個地方。通過這樣的生態過程，費用只是以前的三分之一。這是一個不斷維護的過程，而并不是一開始就建好的。整個過程十分生態，現在已經有很多鳥類在此棲息了。

　　對于設計師來說，尊重自然的變化是非常重要的。

　　謝謝！

　　提問：拆掉或建立防洪堤是否都是一種勇氣的體現？

　　希爾：這取決于你對洪水的態度。是擁抱洪水？還是將洪水擋在墻外？擁抱洪水，并使人與洪水融合，才是設計的生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