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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遭毀滅的歷史——老北京城阜成門、宣武門
毛澤東:“拆除城墻,北京應當向天津和上海看齊。”
1958年9月,《北京市總體規(guī)劃說明(草稿)》有這樣的表述:“故宮要著手改建。”
《規(guī)劃說明》具體提出:“把天安門廣場、故宮、中山公園、文化宮、景山、北海、什剎海、積水潭、前三門護城河等地組織起來、拆除部分房屋,擴大綠地面積,使成為市中心的一個大花園,在節(jié)日作為百萬群眾盡情歡樂的地方。”
1959年北京市城市建設委員會提出,可以保護“天安門以及故宮里的一些建筑物”,“故宮要改建成一個群眾性的文體、休憩場所”。
此前,毛澤東1958年1月在南寧會議和最高國務會議上講話:“北京、開封的房子,我看了就不舒服”,“南京、濟南、長沙的城墻拆了很好,北京、開封的舊房子最好全部變成新房子”。
毛澤東是兩次提到張奚若時說這番話的。1957年5月1日,毛澤東征求政治學家、教育部部長張奚若對工作的意見,張奚若即把平日感覺歸納為“好大喜功,急功近利,鄙視既往,迷信將來”。
“‘好大喜功’,看什么大,什么功,是反革命的好大喜功,還是革命的好大喜功。不好大,難道好小?”毛澤東在南寧會議上說,“中國這樣大的革命,這樣大的合作社,這樣大的整風,都是大,都是功。不喜功,難道喜過?‘急功近利’,不要功,難道要過?不要對人民有利,難道要有害?‘輕視過去’,輕視小腳,輕視辮子,難道不好?”
毛澤東定下調(diào)子:“古董不可不好,也不可太好。北京拆牌樓,城門打洞,也哭鼻子。這是政治問題。”
1958年3月,在成都會議上,毛澤東又提出:“拆除城墻,北京應當向天津和上海看齊。”
1958年4月14日,周恩來致信中共中央,傳達國務院常務會議精神,提出“根據(jù)毛主席的指示,今后幾年內(nèi)應當徹底改變北京市的都市面貌”。此后,北京市迅速制定了一個十年左右完成舊城改建的計劃,“故宮要著手改建”隨即提出。
陶宗震,當年北京市城市規(guī)劃管理局的建筑師,向我回憶起當時一位局領導的發(fā)言:“他說,為什么不能超過古代?天安門可以拆了建國務院大樓,給封建落后的東西以有力一擊!”
改建方案開始制定,時任北京市城市規(guī)劃管理局技術(shù)室主任的趙冬日被令操刀,他生前向我回憶道:“1958年以前有改造故宮這么一說,這東西不用落實,是劉少奇提出的。當時叫我做過方案,我也就瞎畫了一下,誰都知道,不可能的事情。我估計他也是隨便一說。”
“當時彭真說,故宮是給皇帝老子蓋的,能否改為中央政府辦公樓?你們有沒有想過?技術(shù)人員隨便畫了幾筆,沒正經(jīng)當回事。‘文革’期間,把這事翻出來了,有人說你們要給劉少奇蓋宮殿。其實,彭真說的話,實際是主席說的話。”時任北京市城市規(guī)劃管理局副局長的周永源,生前向我作了這樣的說明。
慘遭毀滅的歷史——老北京城永定門
1954年,毛澤東曾“三登宮墻不入宮”
其實,關(guān)于古城拆與否的斗爭早就開始了。讓毛澤東動怒的張奚若,早在1948年12月18日在北平圍城之時,帶著解放軍干部請建筑學家、清華大學教授梁思成繪制北平文物地圖,以備被迫攻城時保護文物之用。
此前一天,毛澤東親筆起草中共中央軍委給平津戰(zhàn)役總前委的電報,要求充分注意保護北平工業(yè)區(qū)及文化古跡:“沙河、清河、海甸、西山等重要文化古跡區(qū),對一切原來管理人員亦是原封不動,我軍只派兵保護,派人聯(lián)系。”
1949年1月31日,北平和平解放,首都規(guī)劃隨即展開。參與規(guī)劃工作的梁思成提出中央人民政府行政中心區(qū)應在古城之外的西部地區(qū)建設,以求得新舊兩全、平衡發(fā)展;蘇聯(lián)專家則提出中央人民政府行政中心區(qū)應放在古城的中心地區(qū)建設,并著手對古城的改建。毛澤東支持了后者。
北京的城墻、城樓、牌樓等古建筑開始被陸續(xù)拆除。1952年8月,天安門東西兩側(cè)的長安左門與長安右門被拆除,梁思成、張奚若曾極力表示反對。1956年5月,北京市規(guī)劃局、北京市道路工程局展修豬市大街(即現(xiàn)在的東四西大街和五四大街)至北長街北口道路,拆除大高玄殿前習禮亭及牌樓、故宮北上門和東西連房,又引發(fā)激烈爭論。對古城的拆除行動越來越多,終導致張奚若1957年5月向毛澤東坦陳己見。
毛澤東與故宮有過一段淵源。他早年在湖南省立第一師范學校就讀時的老師易培基,1929年曾出任故宮博物院院長。1919年12月,毛澤東率代表團赴京請愿驅(qū)逐湖南軍閥張敬堯,就住在故宮腳下的福佑寺。
1936年,在陜北的窯洞里,毛澤東向斯諾講述了1918年他第一次來到北京之后對故宮的印象:“我自己在北京的生活條件很可憐,可是在另一方面,故都的美對于我是一種豐富多彩、生動有趣的補償。我住在一個叫做三眼井的地方,同另外七個人住在一間小屋子里。我們大家都睡到炕上的時候,擠得幾乎透不過氣來。每逢我要翻身,得先同兩旁的人打招呼。但是,在公園里,在故宮的庭院里,我卻看到了北方的早春。北海上還結(jié)著堅冰的時候,我看到了潔白的梅花盛開。”
“為什么近20年后,毛澤東在同美國記者斯諾‘翻古’時,如此深情地談到北京美麗的早春呢?原來此時此地,他得到了晚來的青春幸福——同老師的掌上明珠產(chǎn)生了戀愛關(guān)系。”李銳在《三十歲以前的毛澤東》一書中寫道。
1954年4月,毛澤東在四日之內(nèi)三登故宮城墻——4月18日下午,他乘車至故宮神武門內(nèi),由東登道上神武門城樓,沿城墻向東行至東北角樓轉(zhuǎn)向南,經(jīng)東華門、東南角樓,到達午門,由午門城樓下城墻,回中南海。
4月20日下午,他乘車至故宮午門內(nèi),登午門城樓,參觀設在那里的歷史博物館出土文物展覽,下城樓回中南海。
4月21日下午,他乘車至故宮神武門內(nèi),由西登道上神武門城樓,沿城墻西行,經(jīng)西北角樓、西華門、西南角樓,到達午門下樓離去。
三次路線相加,毛澤東正好在故宮城墻上繞行一周。這是1949年之后毛澤東到故宮僅有的三次記載,而這三次他只登城墻不入宮內(nèi)。在城墻上漫步徐行,毛澤東有何感想?他為什么不到故宮里面走走?
劫余的北京城前門箭樓
改建需150多億,周恩來說“這是抗美援朝的花費”
1955年,梁思成的建筑思想遭到批判。當時在中宣部任職的何祚庥在《學習》雜志發(fā)表文章稱:“舊北京城的都市建設亦何至于連一點缺點也沒有呢?譬如說,北京市的城墻就相當?shù)刈璧K了北京市城郊和城內(nèi)的交通,以致我們不得不在城墻上打通許許多多的缺口;又如北京市當中放上一個大故宮,以致行人都要繞道而行,交通十分不便。”
1957年1月8日,文物收藏家張伯駒以政協(xié)委員的身份視察北京市都市規(guī)劃委員會之后提出:“故宮保持有五百多年歷史,必須保存其完整性,確定紫禁城為故宮博物院范圍,絕對不得拆建或開修馬路。”
北京市都市規(guī)劃委員會對此答復:“在北京市總體規(guī)劃初步方案上已考慮到保留故宮。”
1957年4月16日,北京市都市規(guī)劃委員會在答復人大代表和政協(xié)委員關(guān)于“機關(guān)除城內(nèi)原有的,應當注意分布到城外”的意見時稱:“關(guān)于機關(guān)辦公樓的分布問題,在規(guī)劃中考慮:中南海及其東面和西面的地區(qū)作為中央首腦機關(guān)所在地。”
位于中南海東面的故宮是否涉及“中央首腦機關(guān)所在地”的范圍?答復未予說明。
對舊城從整體上應該建成什么樣的研究一直延續(xù)到20世紀60年代進入高潮。北京市城市規(guī)劃設計研究院前副院長董光器在2006年10月出版的《古都北京五十年演變錄》一書中,印出9張這一時期完成的北京城區(qū)規(guī)劃方案圖,顯示舊城之內(nèi),基本沒有保留胡同系統(tǒng)和成片的四合院,取而代之的是多層和高層建筑;從天安門到故宮,或只保留部分建筑物,或全部拆除重建。
董光器回憶道,在舊城詳細規(guī)劃研究過程中,市委和黨中央都沒有對此進行正式討論,唯有周恩來總理在1958年總體規(guī)劃上報前,小范圍地聽過一次匯報。當聽到舊城改建大體需要花費150多億元時,周恩來說這是整個抗美援朝的花費,代價太高了,你們這張規(guī)劃圖是一張快意圖,我們這個房間就算是快意堂吧!
看到規(guī)劃方案在中南海西側(cè)副軸終端放了一組大型公共建筑,準備建國務院大樓,周恩來明確表態(tài),在他任總理期間,不新建國務院大樓。
董光器的感受是:“周總理在當時對加快舊城改建持保留態(tài)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