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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屆威尼斯建筑雙年展 Now Interviews, Hans Ulrich
威尼斯是一座漂在水上的島城。打開威尼斯的地圖,一眼看上去,主島的形狀很像兩只緊扣的手,或是一只有著很大尾巴的魚;如果,你站在圣馬可廣場鐘塔頂上向東望,地圖上魚尾巴的區(qū)域被郁郁蔥蔥的一片樹林包圍著,與整座城滿眼的紅色屋頂有著很大的不同。再回頭看看地圖,那一片綠色的北側有一片巨大的區(qū)域,威尼斯狹窄的水道與密集曲折的街區(q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圍繞著一片方整水池的幾組大尺度建筑。每隔兩年,全世界的建筑師,理論家,策展人與媒體人以及慕名而來的參觀者會在秋天云集到這兩個地方,各種展覽、研討會儼然把威尼斯變成了建筑界的名利場——已成名的建筑師在這里展示自己的權威,默默無聞的建筑師希望自己在能這里一舉成名,而世界各地的建筑系學生則希望到這里作一次麥加式的“朝圣”——這正是威尼斯建筑雙年展所擁有的魅力。
作為如今世界上規(guī)模最大,最具影響力的建筑展覽,威尼斯建筑雙年展是威尼斯雙年展這個大的組織機構的一員?!半p年展”(Biennale),在意大利語中是“兩年一次”的意思,而如今國際上形形色色的雙年展都是以這個詞冠名,可見威尼斯雙年展的祖師爺地位。第一屆威尼斯雙年展開始于1895年,初試之時它是將自身定義為“服務于公共事業(yè)與公眾利益的藝術機構”,并每兩年舉行一屆的國際藝術展覽;展覽的地點是位于威尼斯主島東端Castello區(qū)的城堡花園(Giardini)。隨著二十世紀的到來,雙年展的聲望與日俱增,其關注的對象也從最初的裝飾藝術逐漸轉向更新傳統的現代藝術。從1907年起,許多國家開始以國家館的方式參與到雙年展之中,并在接下來的近一個世紀的時間紛紛建設了國家館建筑,其中不乏如卡洛斯卡帕,阿爾瓦阿爾托,斯維勒·費恩等建筑大師的作品。如今,雙年展是一個包含藝術、建筑、舞蹈、戲劇、音樂與電影六大部分的大型藝術機構,其中威尼斯電影節(jié)每年一屆,其余的部分每兩年舉辦一次,其中建筑展錯開一年舉辦。而威尼斯建筑雙年展從第一屆正式的展覽至今雖然只有三十余年的歷史,但由于藝術雙年展強大的背景支持以及其對自身先鋒姿態(tài)的不斷塑造,如今她儼然是世界各種同類型建筑展的模板與標桿,每次展覽都會得到世界范圍內專業(yè)與大眾媒體的密集報道。
第12屆威尼斯建筑雙年展標志 |
在論述她的歷史之前,我們不得不審視雙年展這個機構本身的獨特性?!半p年展本身十分官僚化與政治化,這個文化機構本身的組織與地方與中央政府的政治變化緊密相關?!彪p年展成立之初,威尼斯市長擔任雙年展主席,而機構的秘書長也由市長任命。1920年,雙年展主席開始由政府負責人任命;1930年,雙年展成立了自治董事會,自此機構的控制權地方議會交到了當時的法西斯政權手中;此后的董事會董事一直由政府任命。直到1973年,由于一系列的左翼抗議活動,雙年展機構不得不再次進行改革:19人組成“民主”董事會,其中包括政府代表,地區(qū)組織、商會以及雙年展工會的代表。董事會負責選舉雙年展主席并由其提名部門策展人。而1998年,雙年展通過立法獲得了法人資格,并重新命名為“威尼斯雙年展文化公司”,雙年展主席由文化部提名。文化在這里似乎一直沒有脫離政治角力對其產生的強大影響,而這種影響也構成了雙年展本身獨特的圖景。從這一角度出發(fā),我們能更好的理解建筑雙年展誕生的背景。
契機與孕育 1968-1980
1968年秋天,威尼斯的學生和學者聚集在圣馬可廣場與花園城堡的入口處,他們阻止了這一年雙年展的開幕。那一年,法國紅五月學生運動,布拉格之春,美國的反越戰(zhàn)運動在文化領域掀起了一場地震,全世界似乎都陷入了一場紅色風暴。意大利的年輕人抗議雙年展的官僚作風,稱其已經淪為了“精英文化”,對社會變化無從回應。雙年展陷入了危機之中。而這危機恰恰促成了建筑雙年展的開始。
就在那一年,一個小型的建筑展覽默默的進入了雙年展的舞臺。作為抽象藝術展的一部分,Franco Albini,、Louis Kahn,、Paul Rudolph與 Carlo Scarpa四位建筑師的作品以圖紙,模型和照片的形式被展示給公眾?!八奈划敶ㄖ髱煹摹⒉粌H展示了他們過去的作品,這同樣也是通過形式上的分析而給予他們建筑語言的一次佐證。”可見,這次展覽的建筑是作為純粹的抽象形式而存在的。而在1972年的藝術雙年展中,同樣出現了建筑展的身影?!巴崴沟乃膫€方案”展示了同樣展示了四位大師Frank Lloyd Wright、Le Corbusier、Louis Kahn與Isamu Noguchi的作品。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展出的是位于威尼斯的未建成項目,這也似乎在暗示人們建筑作為一種塑造日常環(huán)境的手段與大眾生活密切的關系。
隨著1973年的改革,在1974年,意大利建筑師Vittorio Gregotti成為了藝術展的策展人。作為上任的條件之一,他說服董事會為威尼斯雙年展增加建筑部。很多后來的研究認為正是他真正的開啟了威尼斯建筑雙年展的歷史。作為正是展覽前的熱身,Gregotti在1975年策展了“以Stucky Mill為題”的展覽。此次展覽展出的內容是由多位藝術家,建筑師以及地方代表為Giudecca島上廢棄的磨坊廠所作的設計提案。大約三十個小組展示他們關于這個老工廠的方案;競賽更多是一次“宣言”,而非要將結果付諸實施。這次展覽的規(guī)模不大,參觀者基本局限于業(yè)內人士。如策展人本人所說,“這次展覽其實并非十分重要。它更多是當地的,它只是一系列為了重建雙年展而尋找其大眾基礎的宣言。事實上,在如此久的中斷之后(1968到1974),雙年展有很多本土的、國際的和政治的問題。所以這些宣言指向了如Mulino Stucky這樣的本土問題...”。在接下來的幾年中,Gregotti又組織了幾次類似規(guī)模的展覽:制造聯盟 1907(1976); 設計的起源:理性主義與法西斯時期的意大利建筑(1976);歐洲-美洲,老城中心,郊區(qū)(1976);烏托邦與反自然的危機(1978)。經過五年多的準備,雙年展已經準備好了她的處子秀。
開端與成型 1980-1991
威尼斯主島有一片叫做Arsenale(以下稱軍火庫)的區(qū)域。12世紀的時候,一場大火燒毀了散布在威尼斯各地的船塢,人們重建的時候將所有的造船廠都集中在了這片位于主島東側臨海的區(qū)域。從12世紀到14世紀,無數的戰(zhàn)船從這里出發(fā)組成艦隊,使得威尼斯得以稱霸中世紀的地中海,而這里也成了東方水都一時強盛與繁華的象征。此后隨著威尼斯的衰敗與現代文明的崛起,這里大片的軍工廠與船廠也逐漸破敗,變得無人問津。
1980年的秋天,第一屆威尼斯建筑雙年展于7月27日開幕。同為建筑師的意大利人Paolo Portoghesi成為了第一任策展人。Portoghesi沒有選擇雙年展傳統的展覽地點城堡花園,而是在與軍方長期周旋之后,成功說服其將軍火庫這片軍工廠轉變?yōu)殡p年展的展覽空間。他選擇了Corderie dell'Arsenale,曾經是生產纜繩的車間作為這次展覽的主要地點。這是一個長達316米,寬21米,高近10米的線性空間,巨大的尺度與歷史留下的斑駁痕跡讓這里充滿了戲劇性的力量?!拔矣X得軍火庫對我的雙年展而言是唯一有用的空間。因為這里離城堡花園很近,而這也是向城市中心一種自然的擴張.......雙年展被從威尼斯分離出來,而兩者之間經常會發(fā)生沖突,這很奇怪。我試圖讓兩者相互合作,所以我認為讓雙年展離城市中心更近些是很重要的?!盤ortoghesi如是說。
策展人將本次展覽的主題定為“過去的呈現”(The Present of the Past)。這一主題是對當時正風起云涌的后現代主義建筑的一次注腳,所要表達的正是對于被現代建筑忽視的歷史文脈的重新肯定與反思。這次展覽最為出名的,也是令其載入歷史教科書的,是其中的主要展品:Strada Novissima(主街)。這是一組由二十個7×9.5米大小的建筑立面所組成的人工布景,每個立面分別由一位著名建筑師設計,而其中許多都是后現代主義建筑的旗艦人物:Hans Hollein,Robert Venturi,Arata Isozaki,Frank O Gehry,Rem Koolhaas等等。例如Hans Hollein的立面由多組多立克柱子組成,其中一個柱子被半懸在空中,而另一個柱子復制了阿道夫路斯為芝加哥論壇報設計的巨柱式的高層辦公樓的形式。
第一屆威尼斯建筑雙年展,Hans Hollein所做的立面 |
這二十組立面共組成了約七十米長的“街道”,沿著Corderie長長的軸線形成了一種極為戲劇化的效果?!?..最初的想法,是為一條街道建造真實的模型——復制所有意大利城市的現狀,以及建筑師之間的競賽,是為了營造一個交際空間,這里不同的建筑實踐能夠融洽的同時存在....對于建筑師而言,這也許是他們自我肖像的展廊,這也可能是它如此成功的原因?!庇腥さ臅r,由于時間倉促,立面的建造工作是由羅馬Cinecitta電影工作室的工匠完成的,這與后現代建筑的“布景式”原則產生了微妙的互動。在解釋設計展覽的初衷時,Portoghesi表示他想要展示真正的建筑,而非建筑的“圖像”。傳統而言,建筑展覽都是對建筑物本身的“再現”,
無論是圖紙,照片還是建筑模型;因為建筑本身沒法脫離其所在的場地而存在。Strada Novissima讓建筑本身成為了展覽的對象,這種創(chuàng)新的意識成為了后世展覽的標桿。同時,與Gregotti精英階層的觀眾群不同,Portoghesi希望雙年展能被大眾關注與討論?!敖ㄖ榻ㄖ煷嬖?,這是錯的,這破壞了建筑史的連續(xù)性。建筑是為了大眾而存在的。我相信現代建筑已經失去了與普通人對話的能力?!盨trada Novissima所具有的“奇觀”式的形象正是吸引大眾參與討論的一種嘗試。這一裝置所獲得的空前成功使得這次雙年展得到了國際范圍內,超越專業(yè)圈的關注,為后續(xù)的雙年展打下了不錯的基礎。
除了Strada Novissima之外,展覽還包括三位二十世紀的大師的作品展(Philip Johnson, Ignazio Gardella 和 Mario Ridolfi),對Ernesto Basile的回顧展 以及為73個年輕建筑師組織的展覽。
在Portoghesi的任期內,他還組織了第二屆建筑雙年展。以“伊斯蘭國家的建筑”(Architecture in Islamic Countries)為主題,這次展覽將關注的對象主要瞄準了二戰(zhàn)之后的伊斯蘭建筑師的作品。歷史上,威尼斯是聯系東西方文明的重要窗口,當地的文化傳統有相當的部分深受伊斯蘭文化的影響。而伊斯蘭建筑“關注環(huán)境文脈,精神內涵以及對社會基本需求的回應是與現代建筑的冰冷外表以及自我指向(self-referential)的元素相對立的”。由此可見,這次展覽所代表的價值取向仍然與當時的后現代建筑運動有關。展出的一系列作品既有些已經建成,有些仍在規(guī)劃之中,他們在遵循本地傳統的同時混合了最新近的建造技術。其中,埃及年輕建筑師中的佼佼者Hassan Fahty的作品被給予了十分重要的地位。與此同時,一些著名的西方建筑師如Fernand Pouillon,Louis Kahn在伊斯蘭國家的作品也組成了展覽的一部分。
1985年,Aldo Rossi在Portoghesi(此時他已經成為了董事會主席)的舉薦下成為了建筑雙年展的第二任策展人。他與雙年展的緣分可以回追到1979年,當年他為藝術雙年展設計的巨大漂浮劇場Teatro del Mondo至今都是他最為杰出的作品之一。與Portoghesi一樣,Rossi對現代建筑的批判性實踐使得他對于展覽主題的設置同樣面向了對于歷史的致敬。第三屆建筑雙年展于當年的7月20日面向公眾開放,這一次的主題回溯了Vittorio Gregotti的傳統,命名為“威尼斯項目”(Progetto Venezia)。 Aldo Rossi 邀請著名建筑師和初出茅廬的年輕設計師展示他們?yōu)橥崴构懦堑母屡c改造所作的設計與構想,而一組國際評委會負責在其中選出最佳方案。最終雙年展從世界各地收到了大約一千五百份參賽提案。與Gregotti的競賽展相似的是,“競賽的場地與問題都是真實的,但競賽本身并沒有要將這些設計付諸實施之意?!钡谒膶媒ㄖp年展在第二年舉行(這打破了兩年一屆的慣例),這次的主題是向一位荷蘭建筑師致敬“Hendrik Petrus Berlage”?!癇erlage的規(guī)則是‘注視一座建筑與他的歷史’。他對于歷史的持續(xù)關注是雙年展對他的作品產生興趣的主要原因。持著對于現代主義運動與理性主義的批評態(tài)度,這一版本的展覽一如前幾次一樣關注當代建筑與過去的關系。”展覽地點是換為了 Villa Farsetti,因為藝術展在同一時間開幕。
成熟 1991-2000
城堡花園始建于拿破侖時代,如今這里是一片樹茵遮天的景象。在不大的一片園區(qū)中散布著威尼斯雙年展的主展館以及百年間陸陸續(xù)續(xù)建成的29個國家館。一直以來,國家館被看作是威尼斯雙年展區(qū)別于其他同類型展覽的最大特征,這也使得雙年展一直能夠保持其極高的世界知名度。
經過了一段時期的經費緊張,第五屆威尼斯建筑雙年展在相隔五年后的1991年終于與公眾見面。建筑史學家,Casabella雜志的主編 Francesco Dal Co此時成為了建筑展的策展人。仿照藝術展的模式,同樣也是為了擴大建筑展在海外的名聲,這一屆首次邀請了國家館成為整個展覽的一部分。其中較為重要的,包括奧地利館的藍天組展,美國館的艾森曼與蓋里的展覽以及瑞士館的赫爾佐格德梅隆回顧展等等。從此,國家館的參展也成為了建筑雙年展不可或缺的傳統之一。
在展覽開始之前,Dal Co組織了若干次建筑設計的競賽與委托以修復雙年展現有的場地與場館,“嘗試著不僅僅展示建筑,同時對其基礎設施進行更新與維護”。其中大部分最終都沒有了結果,唯一建成的作品是位于城堡花園入口的書店,由英國人James Stirling設計。這座精致的小亭子在當時獲得了很大的成功,并被認為是這屆雙年展最為深入人心的記憶之一。如今,這座建筑以圖書館的身份重新被使用。
James Stirling設計的書店 |
在主展館,Dal Co組織了“為九十年代的四十位意大利建筑師”展,在其中我們可以找到 Massimiliano Fuksas, Renzo Piano和Luciano Semerani這樣的名字。此外,這次展覽同時關注了建筑教育的重要作用。在Corderie dell’Arsenale,由43所建筑學校所組成的龐大隊伍展示了他們的設計作品,使得這里“在一個月期間變成了一所巨大的建筑實驗室”。
同樣又是五年的等待,第六屆威尼斯建筑雙年展于1996年9月份正式開幕。奧地利著名建筑師Hans Hollein成為了第一位非意大利籍的雙年展策展人。保留了上次展覽所確定的模式,此次展覽的主題為“感知未來——作為地震儀的建筑師”,其目的是審視建筑師把握當下時代隱藏在地下的脈動,將其在轉譯為未來的能力。同時,他也認為建筑師應當利用新的通信工具與新技術挑戰(zhàn)人們對于傳統城市形態(tài)的概念,而非僅僅將自身歸類于某一風格與學派之中。最終,大約七十位建筑界大腕的最新作品成為了展覽的主角,其中包括Frank O. Gehry (包括他的古根海姆博物館), Tadao Ando, Jean Nouvel, Renzo Piano, Zaha Hadid, Coop Himmelb(l)au, Peter Eisenman, Norman Foster, Herzog & de Meuron, Arata Isozaki, Toyo Ito, Philippe Stark, Jorn Utzon, Alvaro Siza Vieira, Massimiliano Fuksas, Rem Koolhaas, Rafael Moneo一干人等的作品。雙年展成為了明星建筑師的秀場。與此同時,“涌現的聲音”(Emerging Voices)展將目標對準了當時的新銳建筑師,如Liz & Scofidio, Peter Zumthor, Ben van Berkel與Kazuyo Sejima;而事實證明這些人從此之后大紅大紫。此外,本屆展覽還包括一個二十世紀中期大規(guī)模城市建設的“激進”回顧展與一個建筑攝影展。金獅獎也在這屆雙年展被授予獲獎建筑師。
盡管有關展覽內容的爭議與批評從未中斷過,隨著國家館的參與、展覽場地、展覽主題形式的確定與展覽周期的穩(wěn)定,九十年代的這兩次展覽標志著威尼斯建筑雙年展從制度上與形式上逐漸趨于成熟。
進入新千年2000-2010
新千年一共為我們帶來了六次威尼斯建筑雙年展。這六次展覽擁有了一致的展覽模式,雙年展已經擺脫了建立初期繁多的不確定因素。軍火庫的舊廠房不斷的被更新用于安置新的展覽空間與國家館(由于嚴格的法律規(guī)范,城堡花園已經很難再進行新的建設項目),互聯網的興起也使得展覽信息在全世界更大范圍內得以傳播。策展人的專業(yè)背景更為廣泛,展覽主題也不僅局限于競賽項目的展示或者某一風格學派的自我宣言。
2000年第七屆威尼斯建筑雙年展,主題為“少一些審美,多一些道德( Less Aestethics, More Ethics)”,策展人意大利建筑師Massimiliano Fuksas。 以“環(huán)境”,“社會”與“技術”為三個組成部分,展覽放棄了以建筑物為為展覽對象的傳統,將注視的目標轉向了對當代城市,尤其是21世紀巨型城市的全方位透視。始于對污染、城市擴張、社會公正等問題的思考,Fuksas通過對九十年代以來加速的城市更新的觀察,認為建筑學不應當停留在審美層面,而更應當對于自身道德層面的實踐進行反思。在Corderie300米長的空間里,一組巨型屏幕展示了20個有關當代巨型城市的圖景:波哥大,布諾伊斯艾利斯,布達佩斯,墨西哥城,新德里,巴黎,圣保羅,開羅,雅典與蒙特利爾;當代旅游業(yè),膨脹的全球經濟以及背后的文化平庸與老城衰敗像巖漿一樣在不同的地域流動著。這可以被看作是這次展覽所要表達信息的最佳注腳。
2002年第八屆威尼斯建筑雙年展,主題為“下一個(Next)”,策展人英國建筑評論家Deyan Sudjic。這一屆的展覽相對于上一次的道德議題,更加關注建筑物本身。策展人認為如今的建筑技術與信息普及已使得我們對于建筑的想像相比以往更加接近它建成的效果,而展覽本身則作為載體將在不久未來就會實現的建筑展現于公眾。展覽的內容相對于此前哲學式的構思,顯得更加“平庸”與易于理解,建筑被按照類型分類組成展覽的不同部分:住宅,博物館,高層,教育建筑,商場,觀演建筑等等。值得注意的是“高層”單元,當時眾多頂尖的建筑師都被邀請展示1:100尺度的實體模型,其中包括 Norman Foster設計的倫敦瑞士銀行總部與Jean Nouvel的 Torre Agbar以及一些尚未實現但激動人心的方案。本次雙年展還對建筑材料給予了特別的重視:“所有參與的設計者都展示了帶有真實材料(磚,玻璃,金屬)的建筑局部,而非僅僅展示圖紙與石膏模型;這使得展示實體材料對空間的塑造成為可能。
2004年第九屆威尼斯建筑雙年展,主題為“變形(Metamorph)”,策展人瑞士建筑評論家Kurt W Forster。同樣面向未來,此次展覽"探索了新的建筑技術與材料如何改變當代建筑”。如今電腦技術在設計過程中的使用以及各種先鋒材料使得當下的建筑實踐在逐漸挑戰(zhàn)傳統意義上的建筑,使得建筑本身完成一次“變形”。展覽內容被分為幾個部分:轉換,地形學,表面,氛圍,巨構等等。在軍火庫,Asympote所設計的展覽空間打破Corderie原本的線性,取而代之的由許多切片組成的延綿波浪式的曲面;而這些切片則成為了承托展品的載體。 在城堡花園的意大利館,攝影師與建筑師通過對場地的改造與裝置作品表達“變形”的觀念,以及它與空間和建筑的關系。
2006年第十屆威尼斯建筑雙年展,主題為“城市:建筑與社會(Cities:Architecture and Society)”,策展人英國理論家Richard Burdett。這次展覽與2000年的展覽一樣將視線又一次對準了全球化背景下的大都市問題。不同的是,本次展覽沒有邀請任何建筑師或藝術家參展,它所呈現的是對當代城市系統的研究與分析。在軍火庫展區(qū),巨型投影下的影像將全球范圍內的16座超級城市變?yōu)榱苏褂[的對象。針對人口密度、城市擴張的速度、城市中的暴力以及衰落和城市交通與流動性的問題,展覽通過事無巨細的數據分析及其圖像化表達將當下城市的真實狀況呈現在參觀者面前。
第10屆威尼斯建筑雙年展 |
在城堡花園的意大利館,來自12個世界級的研究中心展示了他們有關城市問題的研究成果。這種主題的設置后來被一些人詬病為“社會地理學,而非建筑學的展覽”。此外,本次建筑雙年展首次在巴勒莫設置了同步的分展區(qū)。
2008年第十一屆威尼斯建筑雙年展,主題為“在彼處:超越房屋的建筑(Out There:Architecture Beyond Building)”,策展人美國建筑評論家Aaron Betsky。展覽的主題意在“指向一種‘非房屋’的建筑,從而面對社會的關鍵議題;展覽要通過展示與場地相關的裝置,影像及實驗幫助我們理解并評估當代世界,在其中適宜的存在方式,而非展示房屋這建筑的墳墓?!苯ㄖ怯嘘P房屋又“超越”房屋的一種存在。Corderie成為主要展示大尺度模型與裝置作品的場所,展覽邀請了如Diller Scofidio+Renfro, UNStudio, Zaha Hadid, Greg Lynn,Asymptote等前衛(wèi)建筑師展示他們的作品。在Artiglierie,十二組不同關于羅馬及其郊區(qū)的投影影像組成了展覽“非永恒城市——‘被打斷的羅馬’三十年”;此外,雙年展組織的國際學生競賽“EveryVille 2008——超越場所的社區(qū)與超越建筑的城市知覺”也在此展出。而在城堡花園,題為“實驗建筑”的回顧展展示了成名建筑師在建筑的實驗性方面所做的研究。
2010年第十二屆威尼斯建筑雙年展,主題為“人們相遇于建筑(People Meet in Architecture)”,策展人日本建筑師Kazuyo Sejima。經過了上次多少有些“消極”的主題以及之前更為跨學科領域的幾屆雙年展,策展人的身份重新變回了建筑師。作為第一任女策展人(她在同年獲得普利策獎),她解釋道,“21世紀剛剛開始。許多徹底的改變正在發(fā)生。在這樣一個快速改變的環(huán)境下,建筑本身是否可以使得當下的新價值觀與新生活方式變得清晰?這次展覽希望可以作為一次機會去體驗建筑多種多樣的可能性,同時說明其實現途徑的多元化;而其中的種種都能代表一種不同的生存方式?!闭褂[的布置上,Sejima并沒有將展覽分為若干主題或某種邏輯順序布置在不同場館,“我們嘗試去控制展出的節(jié)奏,而非某種概念性的聯系...一些作品能在白色的空間(意大利館)中閃耀,而另外一些則在軍火庫會表現更好...”總體而言,本次展覽更多關注建筑本身在建成層面上所能實現的可能性,展覽所選取的內容相對寬松與多元;眾多當代知名建筑師與新人都被賦予了一定自由通過自身的理解布置展覽的內容。除了展覽外,主辦方還組織了對往屆展覽的回顧研討會并邀請了建筑院校在展覽期間在威尼斯進行學術交流。
威尼斯建筑雙年展三十年的歷史并不長,但足以看出一種變化的痕跡。如AA學院院長Brett Stelle所言,“雙年展的重要性在于她作為基礎設施與注冊薄,充滿活力的記錄了引導建筑與建筑展覽前進的推動力;對后者國際范圍內與日增長的的關注幾乎使得建筑本身在今天變?yōu)榱藦膶俚匚弧薄z視雙年展成長的歷史可以幫助我們理解她如何擁有今天的規(guī)模與影響力,并從一個側面去檢視當代建筑紛繁復雜,充滿沖突矛盾的輪廓。
第12屆威尼斯建筑雙年展,Cloudscapes,Transsolar&Tetsuo Kondo Architect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