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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人員在對達瑪溝托普魯克墩3號佛寺遺址進行保護清理。
達瑪溝托普魯克墩3號佛寺遺址新發現的寺院壁畫。
22日,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新疆考古隊在和田策勒縣達瑪溝鄉對于闐佛國遺存進行發掘。據悉,沿達瑪溝水系從南至北的近100公里范圍內,分布著20 多處漢唐時期的重要佛教建筑遺址,從2002年到今年8月,新疆考古隊在達瑪溝鄉發掘了四處佛寺遺址。學者認為,達瑪溝是塔克拉瑪干南部保存數量最多、規模最大、狀況最好的地區。
千年佛國重見天日
公元10世紀—11世紀,西域的喀喇汗王朝(以今喀什、疏勒為中心)對臨近的于闐王朝(以現今和田為中心)發動戰爭,摧毀了佛教盛行的于闐古國。千年后,考古專家在新疆和田地區策勒縣達瑪溝鄉南部的荒漠中發現了佛寺遺址。
從策勒縣城東行約30公里即是達瑪溝鄉,在公路以南延伸到昆侖山前的荒漠區域,新疆考古隊專家正在清理佛寺遺存。考古隊隊長巫新華博士說:“達瑪溝南部區域佛寺遺址發現與考古發掘從2002年開始,我們發掘清理的這些佛寺大多始建于公元6世紀—8世紀。”
考古證實,沿達瑪溝水系從南至北,到丹丹烏里克古城(在策勒以北的塔克拉瑪干沙漠中,距縣城約70公里)近100公里范圍內廣泛分布著20多處漢唐時期的重要聚落建筑和佛教建筑遺址,其中大型佛寺遺址群就超過10處,每個遺址群都有多座佛教寺院建筑遺跡。
72歲的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員孟凡人說:“無論是佛寺建筑形制、佛像、還是壁畫,在佛教香火斷絕千年后又有這些重要遺址出現,可謂學術界、佛教界的重大事件,這將有助于我們了解于闐佛教藝術和中亞、中原相互交流的密切關系。”
從2002年到今年8月,巫新華率領新疆考古隊先后發掘并命名了“達瑪溝托普魯克墩1號、2號、3號佛寺遺址”“達瑪溝喀拉墩1號佛寺遺址”。
巫新華說:“如此密集的佛教遺址群的出現,說明當年這里佛寺林立、香火興旺的繁盛場面可能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自佛教傳入以來,于闐就是塔里木盆地香火最為鼎盛的地方,作為中國大乘佛教的發源地,內地很多高僧大德西天取經首先到的都是于闐,可以說這里就是中國佛教的‘小西天’。”
■發現
牧羊人踢佛像摔傷腿
最早發現并發掘的“達瑪溝托普魯克墩1號佛寺遺址”發現過程頗為神奇。
2000 年3月,當地一個年輕的牧羊人在達瑪溝長滿紅柳、駱駝刺的巨大紅柳包上挖取紅柳根,不經意間發現一尊殘佛像上部。據說由于期望獲得值錢的財物,他和另外幾個年輕人在此挖了一天,僅發現佛寺殘垣和一尊泥塑坐佛像,沒有他們期望中的金銀財物。失望之中,其中一人猛踢佛像腿部一腳。第二天對佛像動粗之人騎摩托車時不慎摔傷大腿,佛像顯靈說遂流傳開來,鄉政府向上級文化部門報告。后經國家文物局批準,2002年5到6月,中國社科院考古所新疆考古隊搶救發掘了這一處佛教遺址,并命名為“達瑪溝托普魯克墩1號佛寺”。
1號佛寺不足4平米
“達瑪溝托普魯克墩1號佛寺”坐北朝南,建筑平面呈長方形,南北長2米、東西寬1.7米,佛像緊貼北墻壁。巫新華認為:“這座佛寺是我國乃至全世界目前所發現的中古時期最小佛殿,正因為小,它能完全被紅柳包包裹掩藏。它重見天日,成為我國塔克拉瑪干沙漠地區迄今所發現佛寺中保存最為完好的古代佛堂建筑形式佛殿。佛寺雖小,但壁畫精美,且保存面積在迄今發現所有塔克拉瑪干佛寺壁畫中最大。”
巫新華說:“依據現有材料,我們可以復原佛寺原貌,這是目前在這個地區所發現的佛寺遺址中唯一一處。”
76歲高齡的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員、中國佛學研究專家楊泓先生說:“其保存之完整、壁畫之優美、雕塑之精湛、佛堂之典雅,都達到令人嘆為觀止的境界。”
■遺址
1號小佛寺用了400年
“別看這個佛寺面積不足4平方米,但它曾沿用400年。”楊泓在現場說,“這個佛寺可能先有佛像,后有寺,佛寺主尊肩寬腰細,衣紋下垂,成階梯狀,佛衣蓋著腳,趺坐蓮臺比較小,后期蓮花臺都比較大,這都是早期佛像特點,保持著從印度傳入西域的影響和風格。這尊主佛應是中原北朝晚期至隋的作品。”
“從佛寺四壁壁畫風格講,它們不是同一時期完成的。而且主尊佛像較大,與整個佛寺不太協調。”楊泓說,“我的判斷是有可能先有主佛,而同時期的佛寺可能坍塌或破損,重又修建的佛寺。”
巫新華說:“佛寺北壁中央坐佛塑像佛像背光、袈裟式樣和衣紋走勢表現出典型的犍陀羅雕塑藝術特征。佛身肩寬,胸平、腰細,衣服為通肩式,濕衣貼身,身體輪廓分明,和中亞地區泥塑像有淵源關系;階臺式的衣褶流行于公元5到6世紀;由覆蓮臺和束腰須彌座構成的佛座遠小于坐像,這種坐佛像與佛座是典型的西域佛教藝術風格,延續使用時間很長。根據以上因素推斷,1號佛寺坐佛造像年代有可能在6到7世紀。”
巫新華認為,佛寺壁畫中人物形態圓潤豐滿,為典型中、晚唐時期特點。僅從此著眼,壁畫繪制年代可能晚于塑像年代相當長時期。“托普魯克墩佛寺壁畫如果不存在全面鏟除重新繪制的可能,則使用時間相當長。佛寺應當是一次建成直到被毀。”
三座遺址構成大型寺院
巫新華發掘達瑪溝托普魯克墩1號佛寺時在其周邊勘察,在西側約70米處又發現了達瑪溝托普魯克墩2號和3號佛寺。2號佛寺布局嚴謹清楚,是迄今和田地區發現的結構最復雜的回廊像殿佛寺。
沿著2號佛寺佛殿西北角,有一條10多米的小路通到臨近的3號佛寺遺址。3號佛寺遺址為庭院廊房布局,呈“凹”字形。3號佛寺遺址布局規整嚴謹,規模宏大,類似建筑遺址在絲路南道是首次發現,對于了解僧人起居等方面的生活提供了最鮮活的考古材料。
巫新華認為:這三座遺址應當屬于一個大型佛教寺院的組成部分。1號佛寺時間早一些,在整個寺院的開建、形成過程中起著重要的作用;2號佛寺遺址為寺院的主體建筑,是寺院僧人和信眾重要的禮佛和舉行佛教法事的場所,相當于現代佛寺中的大雄寶殿;3號佛寺遺址是寺院住持和僧人起居、會客、學習、講經、藏經和舉行一些重要聚會活動的場所。
巫新華說:“對達瑪溝區域的佛寺遺址群綜合考古調查工作還在繼續,學者將對已有考古資料進行系統總結和梳理,進一步明確遺址范圍、規模、布局等,同時按照國家文物局的要求,在考古隊中增加歷史、宗教、地質、環境、生物等相關專業的學者,最大限度地獲取各類信息,為將來編制遺址保護規劃和制定保護方案提供科學依據”。
■文物
千手千眼觀音殘缺壁畫出土
在達瑪溝喀拉墩1號佛寺遺址中有一幅“千手千眼觀音”殘缺壁畫,學者認為:“千手千眼觀音”殘缺壁畫中描繪的月兔杵藥等形象揭示了唐代佛教密宗對西域于闐的影響。
達瑪溝喀拉墩1號佛寺遺址位于策勒縣達瑪溝鄉的荒漠沙丘中。由于遺址遭到嚴重破壞,加之地下水侵蝕,考古隊只采集了一些壁畫殘片。通過對殘片的拼接,可以大致窺見這幅千手千眼觀音“真容”。
巫新華在《新疆和田佛教考古新發現與研究》中描述說:“觀音面相飽滿,秀眉微曲,小嘴、小鼻、細長眼,眼半睜,微俯視,眼角微上挑,印堂處有一豎立睜開的直眼。從壁畫殘塊可以看到在胸前有一雙手作法印,左邊上舉的一只手托月,月中有搗藥兔的形象,右邊有一手舉一圓球狀物,應當是太陽。有一塊壁畫可能是托月形象的另一半,在月后面有一手握一法器,除此以外,其他手沒有拿什么法器。”楊泓說:“從壁畫看,中原對于闐佛教及藝術影響很大。”
壁畫顯示于闐流行唐代時裝
黑色的虬髯,俊逸的面龐,身著赭紅色的官袍,頭戴典型的唐代幞頭帽。昨天,巫新華用毛刷輕輕拂去一塊殘存壁畫表面的沙塵,驚嘆道:“這是我第一次在和田佛寺的壁畫中看見這樣的內容,壁畫描繪的是身著典型唐代服飾的當地人。”
這塊殘缺的壁畫在達瑪溝托普魯克墩3號佛寺遺址出土,身著唐代服飾的壁畫人物形象在2號佛寺遺址中也存在。2號佛寺西南壁下部有一列騎馬人物像,共有八身,前后兩身殘留局部,中間六身保存完整。駿馬鞍具齊全,騎馬人束發戴冠,身著唐朝圓領官衣,系腰帶,留八字小髭。
“壁畫反映了千年以前西域于闐的社會風貌,唐朝圓領官衣稱為一種時尚在于闐流行。這類壁畫是中原文化對于闐生活影響程度的體現,壁畫描繪的是供養人的形象,他們的穿著打扮完全是唐式。”巫新華說,唐時中原佛教及衣食住行各個方面已開始強有力地影響于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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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瑪溝”或為“達摩溝”
達瑪溝鄉的老人們說,“達瑪溝”不是維吾爾語,他們的祖先搬到這里時就叫這個地名了。他們的祖上住在丹丹烏里克,由于風沙肆虐環境惡化,他們被迫退住到老達瑪溝,然而還是未能逃脫沙暴的夢魘,村落再次被埋,只有7人逃離村莊,逃難至此。
巫新華多方求證認為,當時于闐使用的語言應是和田塞語,同時使用了大量梵文詞匯,“達瑪溝應該是梵文和和田塞語的結合”。“Dama”來自于和田塞語中梵文借詞“Dharma(佛法)”,“go”可能是表示地名的詞綴。如此一來Damago可能是Dharmago,意為“佛法匯聚之地”,而它的漢語音譯則應改為“達摩溝”。“這與達瑪溝區域大量佛教遺跡的出現和保留下來的現狀,完全吻合。”
本版文圖均據新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