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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很忙,沒有時間接受你的采訪……”就在據說“麥莎”將肆虐北京的時候,中國經濟時報記者撥通了北京水務局局長焦志忠的電話。“現在我們比較忙,市局領導都在防汛一線,等防汛工作結束我們才有時間接受你的采訪。”
8月的北京最忙的人要數‘水總管’焦局長了,記者在多次接通市水務局電話后,得到的都是“正在防汛一線”的回答。
8月17日,北京結束了半月之久悶熱陰雨天氣而迎來了秋高氣爽,北京水務局的宣傳處長俞亞平接受了本報采訪。
俞處長介紹說:“每年雨季對于缺水的北京大小河道都是最為高興的時候,因為七八月這些河道會迎來每年僅有的一次雨季排污蓄清時機,此外北京在2003年開始實施的水系治理工程也成功治理了諸如轉河、清河等污染嚴重河道。北京河道污染現象改觀是越來越大的。”
但是據2005年北京水務局資料顯示,城區300公里河道一半嚴重污染,而郊區有七成河流被嚴重污染。難道北京市幾年的河道水系治理沒有奏效?還是河道治理趕不上污染速度?北京河道污染治理是否還存在其他原因?
北京河道:
遭遇“資源匱乏性污染”
北京河道的治理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但是河道水系規模化、系統化的治理還得從2001年北京成功申奧說起。北京市政府為了滿足國際奧委會對于北京環境的要求,而決心加快實施《21世紀初期首都水資源可持續利用規劃》中涉及北京河道水系治理的規劃,如2001年12月完工的清河一期治理、2002年5月開工投資6億的北環水系轉河段工程,2003—2005年北京市陸續啟動了永定河、潮白河砂石坑生態恢復及整治工程。但是這些不斷傳來河道治理的捷報背后,北京河道的現實并非是想像中的那樣。
據北京市環保局杜少中副局長介紹,被監測的76條段河流中,符合標準要求的只有23條河段,其余河段均受到不同程度的污染。五大水系中,潮白河水系河段全部達標。與2003年相比,大清河系達標河段長度增加17.1個百分點,薊運河系保持平穩,永定河系、北運河系達標河段長度分別下降32.3和7.0個百分點。
“這些河道水質不升反而下降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缺水,因為河道沒有足夠的水量也會造成河道污染難以治理。即使短期內水清了,我們要維護河道水質也是很難的,尤其是在北京這種嚴重缺水的城市。水資源匱乏也是造成河道污染的重要原因。”杜局長這樣對記者說。
北京市已經連續6年的干旱氣候,多年平均降水595毫米,年均可利用水資源41億立方米。此外,北京市人口已接近1500萬,人均水資源量不足300立方米,僅為全國的1/8,世界的1/30,遠遠低于聯合國規定的人均水資源占有量1000立方米的缺水下限。北京市已經成為水資源嚴重匱乏的特大城市。
這些客觀原因也直接制約著北京市每年河道環境用水,在上世紀90年代初期北京市城市河湖補充清水還保持著5億~8億立方米的水平,現在由于缺水而壓縮河湖環境用水,每年補充清潔水只有6000萬立方米左右。其中河道用水就更少,北京僅有的二三千萬河道用水大部分用在一環和二環的重點河段。
“北京河道污染治理困難的一個重要表現就是河道治理還清容易,但是要維持這種水質達標不是那么簡單的。尤其是在很多河段的“死水”現象,河道的生態自凈能力消失殆盡,我們可以把這種由于缺水造成的環境污染叫做‘資源匱乏性污染’,”北京市河道管理處負責人倪明對記者這樣介紹說。
“資源匱乏性污染”的一個重要表現就是北京河湖遭遇“水華”的肆虐。“現在說起來,我們還清楚地記著2003年那次京城水系遭到綠色水生植物襲擾,整個京城的公園、湖面和大大小小的河道都在散發著一股臭氣,什剎海、北海、圓明園和柳蔭公園都接連發生這種現象。”家住頤和園附近的張先生記憶猶新。
倪明介紹說,“水華”是水體富營養化的典型特征之一,這種由于在靜止的湖泊或死水中,浮游生物爆發性繁殖,導致水體味腥臭,降低水的透明度,影響水體中的溶解氧,并向水體中釋放有毒物質。為了防止“水華”的發生,北京市已經在亮馬河千米河道開展生態、生物和強化技術集成示范,什剎海的西海、后海水域建設示范工程。
事實并非如設想的那樣,就在這些“示范工程”建立的同時,7月底北京什剎海西海水域浮起大量死魚,據什剎海風景管理處工作人員介紹,大面積的死魚可能是由于河道沒有足夠來水,少許的上游來水是河道的死水。北京河道的死水周期是很長的,這些死水是浮游生物大量繁殖的載體。
北京大學景觀設計學研究院副院長、中國生態學會城市生態學專業委員會秘書長李迪華教授介紹說:“北京的河道‘資源匱乏性污染’可以理解為沒有足夠的上游自然來水和外來補水,河道沒有了正常的水循環和自凈能力等河道生態能力而引發的污染。這種情況主要集中在中下游的風景觀賞河道和排水河道,水源河道由于管理嚴格很少出現類似情況。”
一位“老水利人”介紹說,在40年前北京永定河的治理中也考慮到河畔生態系統而種植了大量楊樹,但是由于河道缺水致使原先比較茂盛的楊樹由于“喝”不到足夠的水最終倒在了水渠旁邊。最后永定河由生態河變成了人工渠,這由于缺水造成的河道轉型的情況在北京30多條河道中不是少數,萬泉河的“奢侈”裝修和淪為排污河的現狀就是很好的證明。
北京水務局:
河道環境用水被壓縮
在北京水務局2004年5月19日組建成立當天,確立了“堅持把保證城市供水安全放在首位、城市建設量水而行”的供水原則。北京缺水是人所共知的,河道污染也是每個人都關心的,但是在市民生活都得不到保障的情況下,犧牲環境用水也在所難免。
北京市近幾年的產業調整過程中逐漸淡出了作為重工業基地的經濟形態,曾經是北京用水大戶的工業讓位生活用水。2003年北京市總用水量35.8億立方米,按用水對象分,工業、生活、農業、河湖環境用水分別為8.4、13.0、13.8、0.6億立方米,分別占全市總用水量的23%、36%、39%、2%。
俞處長在解釋為什么北京河道用水逐年遞減時說,“現在北京每年缺水量還在逐漸增加,即使目前城市累計節水15.5億立方米、農業累計節水30多億立方米,但是北京城市供水缺口2005年達到7.94億~16.50億立方米,而2010年缺水量將是11.82億~19.96億立方米。這種情況下我們作為北京水資源管理機構只能更多考慮城市供水安全,那些非重點河段的生態供水是很難得到保障的。在必要的時候我們還會讓諸如永定河、潮白河處于干涸狀態。”
“以前,萬泉河里還時常有大的流水,河道的沉積物也會被沖洗,污染也就好多了。后來不知為什么河道沒有了流水,有的只是污水和死水,現在只有等到七八月份才會有一些上游來水,每年就等著那幾天,”家住芙蓉里小區的一位退休老師這樣告訴記者。在其他河道實地觀察中記者也看到類似情況,河道的死水現象并不僅僅是幾條河段才有的情況,河道由于缺水造成死水和河道污染的現象不是少數。
“河道被污染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還是河道污染物排放,同時也不排除缺水造成的河道污染,這在雨季是最好的證明。每年的七八月份的河道都會因為雨洪洗刷、放閘泄洪帶走大量的沉積物,尤其去年7月10日的特大暴雨使城區河道3年內首次自然換水對河道環境的改善有很大的作用。”倪明對記者說。
北京境內沒有大江大河,水資源主要靠境內和上游流域自然降雨。北京的降水時空分布不均,降雨主要集中在汛期3個月的時間,而且70%以上的降水又集中在7月下旬到8月上旬短短的20天內。
“河道也只有雨季才能補充一些清水,一般情況下是沒有硬性的河道用水指標。可以說北京的現在完全靠天吃飯,雨水多則河水剛剛過膝蓋,雨少則見河床。”清河管理所的工作人員對記者這樣說。
此外,由于北京已經連續6年發生干旱,北京上游來水呈現急劇減少,到去年年底,北京密云水庫蓄水只有7.2億立方米,比前年減少了2.5億立方米。北京城區一個年度生活供水總量為8.9億立方米,其中一半以上來自密云水庫。俞處長說,這5年來,北京每年的降雨量只是正常年份的70%,只能是靠開采地下水和挖庫存進行補給。
“為解決北京供水缺口,我們水務局堅持統籌考慮水資源保護、節水、雨洪利用、再生水利用、開發新水源各項措施,進行統一規劃和科學管理,合理利用多種水資源。北京的水危機主要還是解決飲水問題,至于河道用水能少則少,”俞處長這樣介紹說。
2004年北京水務局通過新建懷柔區水源地工程,向自來水九廠日供水33萬噸、8000萬立方米水資源流域調度、200萬立方米雨洪利用和1.5億立方米的節約用水等等。這些花費大成本的開源節流措施都是為了確保北京的城鄉供水安全的問題。無論是天上的雨水、地下水還是河北、山西的政策調水都不可能是為北京河道環境補水,河道生態用水只能是被壓縮的對象。
“在北京河道缺水是必然的,沒有足夠的河道用水對北京市河道環境也是危害挺大的,沒有上游的調水也就很難保證河道的基本生態用水。這個問題也是多少年來,專家呼吁加上市民、媒體反映的強大輿論也沒有得到很好的解決。圓明園的‘湖底防滲工程的風波’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實在是沒有上游充足的來水才出此對策,實數無奈之舉!”北京大學環境學院環境工程系葉正芳教授對記者這樣說。
中水公司:
河道治理不能沒有中水
當記者問及循環水務和河道治理是什么關系時,俞處長介紹說,“循環水務是建立在生態利用的基礎上,要求水資源利用得到最大化。河道治理是循環水務的重要環節之一,由于以前北京的河道定位為排污和防汛、泄洪作用,而忽視了河道作為生態系統的重要環節。”
對于中水解決河道生態用水問題,李迪華教授說:“北京景觀河道要維持正常的用水量是很大的,僅靠每年的降雨和水庫補水只能是幾條河的‘溫飽’,要解決大問題還得用中水代替新鮮水源,中水在水質上是完全可以滿足河道環境用水要求的,這為北京節約大量的優質水,同時還可以推動北京市的中水利用。”
此外,按北京市水利工程的總體規劃,2010年南水北調工程完工前每年河道需換水6~8次,每次換水l米深。目前,北京的這些河道補水一部分還來源于上游密云、懷柔等水庫高質量水體,若是大量補充凈水對于北京這個極度缺水城市而言代價是很高的,也是不可行的。
“嚴格的說,我們每天生產的26萬噸中水還沒有利用在河道景觀補水,這些中水多用于工業循環用水。高碑店第一熱力廠每天需求24萬噸中水,其余的2萬噸中水用在園林綠化、道路沖刷、沖廁、洗車和施工方面。中水用在河道景觀補水的條件還不成熟。”北京京城中水公司黨群工作部部長王紅革這樣對記者說。
北京現有高碑店、酒仙橋和方莊三家再生水廠,總設計規模是日均53萬噸,但是由于各種原因水廠大量的中水設備都閑置沒被利用。“現在我們只能維持一半的生產規模,中水利用起步較晚致使我們的管道只能鋪設到三環以外而不可能參與到‘三環碧水繞京城’的河道治理工程中。”王部長這樣對記者說。
在談及中水用于河道環境補水時,倪民表示了自己的看法,“中水的確是解決北京河道由于水資源匱乏性造成的死水和淪為排污渠的有效途徑,但是中水利用的主要問題是管道鋪設,因為污水廠一般建立在河道下游,中水廠又必須依污水廠而建,下游的中水只有輸送到上游河道才能實現“循環水務”的要求,這就帶來了鋪設管道投資和成本問題,至少現在這部分資金還沒有得到足夠的落實。我們作為河道管理部門是很希望中水能夠利用到河道治理工程的。至今,我們還沒有和中水公司簽訂任何有關河道中水利用的協議。”
北京京城中水公司為了擴大中水利用的宣傳,曾經十分積極地參與“圓明園湖底防滲工程”。
“圓明園用哪里的水我不知道,但2003年我們再生水準備經過這里時,當時主要是考慮中水宣傳目的,公司答應了圓明園的苛刻要求即水廠100%投資管線鋪設。我們的所有投入是通過銀行貸款的,下游輸水到上游湖泊的一次性投入是很大的。最終因為他們要求無償用水,這個條件我們接受不了!”王部長對于這個結果失望地說。
但幾次都沒有談下來,本來有望成為中水河湖用水的“最大買賣”就在中水公司把管線鋪到圓明園的西北墻角的同時拐了個彎——離開了圓明園。
俞處長介紹說,“去年北京的中水產量1.03億噸,中水回用率為23%,余下的77%中水都排入了河道。但是由于北京市缺乏流域水生態規劃和對水的生態服務功能的建設、補償計劃,這些寶貴的再生水在沒有規劃的情況下盲目排入總量遠遠超過其的污水河是極大的浪費,中水應該科學合理地利用到解決北京河道‘資源匱乏性污染’工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