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常山：健康環境設計之趨勢、研究、方法及在中美的設計實踐

　　作為業界矚目的LBDE2005的重要活動——2005北京國際景觀建筑高峰論壇，于2005年6月8日在北京·中國國際展覽中心隆重舉辦，本屆論壇將繼續保持較高的學術水準及影響力。來自世界知名設計公司的演講嘉賓將與全國房地產開發商、工程商、城建政府部門等聽眾齊聚一堂，共同探討城市建設發展之路。

　　論壇以“人文·生態·健康”為主體，為中國城市建設引入國際最為先進的理念，必將有力推動環渤海區域至全國城鎮建設及房地產市場的投資熱潮。

　　黃常山：健康環境設計之趨勢、研究、方法及在中美的設計實踐

主講人介紹

　　黃常山教授為美國德克薩斯A&M大學建筑學院景觀建筑與城市規劃系的副系主任、健康設計研究中心資深專家、以及景觀建筑與城市規劃系的產學研基地——HHL Group赫林景觀的總裁兼首席設計師。
    黃教授早年畢業于清華大學建筑系，隨后赴美取得了賓西法尼亞大學景觀博士學位及城市規劃碩士學位，并擁有美國注冊景觀設計師(RLA)及注冊規劃師(AICP)雙重執照。
    黃教授用以科研為依據的設計方法，專長于醫療設施的康復環境的規劃設計、健康社區及老人社區的規劃設計等領域。黃教授為美國著名景觀師職業組織——海外華人景觀建筑師協會OCLAA的主席兼創始人之一。

演講實錄

　　黃常山：各位早上好，很高興今天有這個機會和大家就景觀設計問題做一個交流。我今天講的題目剛才主持人已經介紹了，所以我不再重復了。

　　剛才談到今天論壇的主題是“人文、生態、健康”。我覺得這個主題定的很好，根據我個人這些年的觀察，我們通常說在文藝里面一個永恒的主題就是愛情，設計也有一個主題，當今時代設計主題也就是今天論壇所捕捉到的。用我自己的話，是自然、健康和個性化，這個個性化也就是人文。這三個時代主題是根據我們當今社會經濟發展的條件所產生的。

　　一個由于城市化的發展，我們所居住的環境質量越來越遠離自然，人們產生回歸自然的需求，所以我們看到各種各樣的廣告都是把生態作為主打品牌。第二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對健康的要求越來越高，所有發達國家，隨著DGP的增長人們對健康消費也在增長，我們國家這20年也是這個趨勢，人們生活提高了也就希望活得長一些。第三個所謂個性化，中國幾千年來受到傳統思想的影響，對個性的強調不夠，現在我們可以看到，從人穿衣可以看到人們追求個性化。所以在設計當中也是對于個性追求越來越注重，當然在設計當中體現它的個性化和它的特色。無論怎么樣主題，最后我們最終一個目標是要實現環境經濟社會最佳的綜合效應。這一點無論是從開發商的角度來講，從政府的角度來講，從設計人本身角度來講都是我們永遠追求的一個主題。既然我的題目里面強調主題是健康環境。我想對這個主題做一個定義。所謂健康環境也就是指人對于人的健康和康復產生有益影響和各種各樣的環境空間，不僅包括醫療保健環境，包括人們日常生活，工作，學習，社交，休閑娛樂等環境。因此健康環境不能簡單理解成醫療健康的環境設計。而是各個方面的設計。

　　我想就五個方面做一下交流，首先簡單回顧一下過去30年來在西方，尤其歐美國家對健康設計理念的變化。第二關于健康環境和設計的一些理論和研究。第三健康設計的原則和目標，我們究竟達到什么樣的環境才叫健康環境，從設計角度以什么樣的設計手法才能達到健康的目的。第四為了達到健康環境需要對我們熟悉的設計方法有一種反思，我們在過去幾年來一直提倡以科研為依據的設計方法。最后我想講兩個例子，介紹美國參與的例子，一個在中國參與的例子，主要是老人社區，一個是健康住宅。


黃常山教授在做現場演講

　　過去二三十年的變化，關于健康環境設計的理念有五個方面的變化。首先對健康概念的重新定義，過去說這個人健康，往往簡單理解成這個人不生病就健康了，現在遠遠超出這種簡單理解。現在對于健康的理解，要達到一個人全部的潛能，包括心理的和生理的。而且健康的決定因素并不是只靠醫療單位，包括他的住房它的教育，他的各個方面，健康是一個全社會的任務，而不是一個簡單醫療單位的任務。第二由于健康概念的延伸擴展對設計方法帶來更高的要求，你說你設計的環境是健康，你怎么測量它，不能你自己說是健康的就是健康環境，一定有嚴格科學的方法去評估它。從研究方法上已經遠遠超出憑設計人自我感覺到一個科研方法去評判的過去。第三健康設計要以人為本，健康以人為中心的，無論它的生態環境，還是其他相關因素，最終目的是為了人的健康。第四特別強調自然環境對于產生健康環境的功能，這一點M大學做了很多工作，從70年代我們做了很多大量的，研究自然景觀為什么給人產生生理心理的健康，通過實驗室的證明來發現。一會給大家介紹幾個例子。最后一個健康環境它必須是一個可持續的，延續的，而不是暫時的現象，所以我們想健康的環境在不斷地，而不是達到一個終極點，是在不斷地持續。

　　剛才提到健康環境設計的基本理論在于它的科研依據，這里舉兩個例子，我們在M大學做的一些實驗。首先剛才強調健康是由多因素組成，究竟哪些因素影響人的健康，這是美國疾病控制中心的資料，按照對人健影響的百分比來衡量的話，這五大因素。首先是遺傳因素，然后醫療保健因素，第三是環境因素，第四是行為因素，第五社會環境因素。第一個例子在醫療環境條件下，自然景觀能否導致病人康復速度的變化。研究方法用兩組實際的病人，這些人都是經過心臟，經過手術的康復階段，在屏幕這一邊是一面磚墻，在右邊是公園的景觀。研究的目標是兩者，是否在這一組病人當中他住院時間可以縮短，由于它室外的景觀，是否可以減少一定的疼痛，最后他的心理感覺如何。首先看對于減痛藥的依賴程度，這是看樹的那一組病人，這是看墻的那一組病人。還有最強的藥物劑量，還有最少的藥物劑量。看樹的人比看墻的人低很多。另外一個實驗關于自然景觀對于減低讓的心理壓力程度的一個效果。

　　我們比較了三個不同的形狀，一種是自然景觀，一種是看高速公路，一種是城市的住房沒有任何自然的因素在里邊。研究方法簡單介紹一下，把他放在實驗室，首先提高人的緊張程度，緊張他的血壓可以升高，肌肉可以用電波測量出來。給他放緊張恐怖的圖片看，讓他馬上達到一個最高的一個緊張程度，然后讓他經歷不同的景觀，一種是給他放一張圖片是自然景觀，一張是高速路的交通擁堵，一種是城市景觀。恢復到他正常的緊張程度所需要的時間是這樣，自然景觀只需要四分鐘就可以恢復到正常狀態，交通組差不多五分鐘的樣子，而且一直緊張狀態，城市這一組還不如第二組。結論是這樣，在城市中觀賞自然景觀可以減少壓力。所以由此我們可以認為自然景觀綠色的因素可以在人的健康上產生激劇的影響。這就是一個簡單概念公式，自然減輕壓力，減輕壓力可以增進公眾的健康。環境設計作為設計者來說，并不難理解。我們可以用幾個模擬的變化可以看一下景觀設計如何能夠改變城市環境的健康質量。

　　這是一個很典型的。很典型的美國城市，這是非常不健康的環境，我們通過景觀設計可以改造它。第一步我們通過建筑的因素，把街道的尺度改變了，如果你今天早上起來覺得不安全不舒服，這帶來像包裝的街道關鍵尺度的變化，建筑高度和街寬的高度。第二只有建筑還是不夠的，我們把綠化的因素加進去，包括街道小點。這是另外一個例子，這是一個很不近人的一個交叉口，我們首先第一步可以用建筑的因素把這種尺度給進人性化，通過自然的因素把它更進一步的生態化。通過路標和家具，包括人的活動，所謂人氣，馬上變成一個你非常愿意去的地方，而不是一開始那種景象，我讓你去你也不愿意去的地方。

　　這是一個到處可見的美國消費點，這種情況你很愿意行走嗎？不愿意。我們想把它變成近人，對行人非常友好的環境。第一步通過建筑因素和綠化的因素，把它重新組織，然后增加建筑高度，提高它的密度。
第三原來是一個像停車的海洋，現在變成一個非常美麗的地方。這樣一個沒有定義的交叉口，作為父母你肯定不讓你的孩子穿過這個街道，感覺非常危險。怎么通過設計改變這種狀況。首先把人活動的空間和行車的空間清楚規劃出來。第二通過引入自然的因素把建筑尺度進一步人性化。最后一個例子這是普通的街道，你可以看得出來既沒有行人道，也沒有樹蔭，設計只考慮車沒有考慮人。怎么樣把設計的問題改造成一個對人比較友好的環境呢？可以通過剛才我說的幾個步驟做到。所以我們講我們景觀設計不僅僅是一個美好生活，更主要的是提供一個環境，對人的健康產生積極的影響。

　　下面我想講一下關于環境設計的目標和基本原則。簡單來講健康環境不論是設計公園也好，花園也好，城市廣場也好，設計一個城市街區也好，不外乎五個方面，首先健康生態環境，第二要有一個個人生理健康，第三是心理健康，第四健康的生態環境，最后一個健康的經濟發展。這五個方面并不是規定存在，它們互相影響，很難想象一個人的心理不健康可以達到生理健康，因為他長期的生理不健康必然帶來心理的變化，不健康的生態環境很難產生出一個健康的心理，同樣沒有一個很好的社會健康你的人際關系，你心理健康也是不可能有的。五個方面是相互制約，相互影響的。根據我們最近這些年的研究和設計經驗，我們把健康環境設計的原則歸納成八個方面。我們在美國和中國的一些設計不斷地應用，不斷地充實，我們覺得很有幫助。
　　第一要盡量減少土地開發的負面影響，保護生態環境的完整性。第二盡量增加使用者從視覺上和身體上接近自然的機會。第三建立一個積極的生活環境，就是你在一個社區里邊，或者在一個城市里邊提供多種多樣，符合不同年齡，不同能力人活動的活動，尤其是室外環境。第四要提供人們聚會和社會交往的契機，大家經常的溝通，現在所謂高檔的住宅區，老是不相互往來，你住幾十年沒有一個朋友可以說說話，你說那很高檔，但是并不是很高檔。第五地域空間的選擇有一個控制感和私密性，我們發現人對私密性的要求和對社會的要求同樣重要的，兩者必須同時體現。第六要提供安全便捷，舒適的環境。最后一個要尊重文化傳統和地域個性，另外一個最大限度提高土地的使用價值，從經濟角度考慮。在居住設計里邊主要你的方案如何最大限度的達到起初的銷售值，而且最大限度的提高它的其他價值。

　　第四講一下設計方法，不去我們設計往往憑自己的靈感，以科研強調以科學發現作為設計的概念，這一點當然要求很高，醫學大家認為非常科學，大家知道嗎30％醫學實踐有科學依據的，剩下70％憑經驗做事的。對于設計恐怕10％做的事情，如果我們能夠有科學依據的話就已經相當不錯了，但是這只是一個方向，我們在不斷接近這個方向。以科研為基礎的設計方法和傳統設計方法有哪些不同。我這里邊做了一個比較極端的例子，并不是過去的方法都是這樣的特點，只是強調更偏重于左邊這一欄，首先科研方法強調以使用者為中心，而不是以設計者自我表現為中心，衡量的標準是使用者滿意程度為標準，而不是美學原理。以研究成果為依據而不是個人經驗為主要依據，強調學科而不是單一的，強調團隊設計，因為現在設計越來越復雜。重視設計過程，過程本身在某種程度上比你的結果更重要，設計過程作為教育過程，社會生活過程和把設計作為研究的方法，以及把理性和感性相結合。這是我們講的理想的狀態。我們在這個目標去邁進，而不是我們已經達到了那個程度，但是至少和我們熟悉的方法是一個截然不同的取向。

　　由于我們強調以科研的設計過程，我們帶來對整個設計過程把它延伸了，我們把它所謂的三階段，設計前期，設計中期，設計后期。過去把絕大部分的時間放在這兒，前期做的時間也比較少，我們過去很多問題出在設計任務書，或者所謂的標書階段花的功夫和時間是不夠的，你最后得到的成敗和成功的教訓可以為以后類似的項目提供設計研究的依據。剛才提到設計前期策劃和設計任務書。實際上如果一個好的設計書做出來你的設計就出來了，一個好的設計書是設計成功的50％。

　　前期策劃里面所要進行的分析歸納這么幾條，首先對于項目區位的分析，包括自然人文的環境。第二使用者的行為心理分析，根據他不同的年齡，不同的文化背景。我們很多設計者在學習的階段，對市場的概念非常模糊，可能設計好了就有市場，規劃法規的分析，相關人物分析，這兩點做的不夠。經濟效益分析，這不是建筑師做的事，靠建筑師和景觀師不能做完這些分析的。是靠一個團隊。

　　設計任務書只是委托方的事情，事實上是非常錯誤，委托方只是給一個初期的想法，很大一部分設計任務是設計方的事情，必須雙方參與才能達到比較準確的任務書。設計后期剛才講了，我們交差了，錢拿到手了不管了，這是一個非常不好的，為什么？因為規劃，景觀設計，我們不可能完全在實驗室做，最好的方法就是用戶評估，用戶評估和通常所的建筑評論有什么不同？首先不是一個評論者個人的感覺出發，而是使用者的角度評估，第二不是想當然，一定是通過科研方法得出的結論，而不是走馬觀花，根據你的經驗去做一些評論。第三評估的目的最終為今后的設計決策提供資料和增加科學性。評估的重點首先要問當初設計的目標確定的是不是對的，然后分析他這個目標是否已經達到，我們現在很多評估的情況，把當初設計人的出發點和目標給忘掉了，根據自己的價值體系去評估，這完全是南轅北轍，說的不是一回事。

　　最后兩個實例，這是大學城老人社區改擴建的實子。這是一個25英畝，差不多五六十公頃，這三個黑的是建筑，這是給退休老年人居住的地方，我們重新規劃整個園區。首先既要研究有關老人社區設計方面科研的進展情況，在我們通過大量的調查研究以后，我們總結出來四個方面的依據，第一首先接近自然，改善老人生活質量的必然條件，這是研究者所者的研究結論。第二創造家的感覺，減少陌生感，對老人至關重要。老年人一般到養老院最大一個恐怖，就是對這個環境的陌生。第三要提高社交機會，感覺像在家，在家想做什么，在老人院有很多忌諱。最后是安全舒適。根據這些我們強調參與性，所有住在這里的老人從第一天我們介入這個項目，一直到最后完成，整個過程他們都在參與，他們的建議都得到了充分的體現。做的場地區域的分析，包括土質分析，植被分析。地表水流向和坡度分析，土壤情況分析，景觀分析。

　　這樣的景觀是作為他們代表性的景觀，是一定要保留下來的。比如說野花。像這樣的景觀需要改造，這是入口一條路，德州非常熱，像中國的廣州。一年前一個美國公司介入以后鋪了一條一英里長的步行道，有不同鍛煉的步行道，后來發現沒有一個老人用，因為他做的這些器材和輔助設施不適合老人用。根據我們分析和研究提出了五個目標，第一個提供更多的接觸環境，第二創造家的氣氛，第三提供各個社交機會，第四提供有安全感的室外活動空間，第五擴建一些建筑功能。你可以看到停車位改造以后，這邊是新建的建筑，這邊是獨立的建筑和湯浩斯，這是水景景觀，達到蓄水的目的，又可以達到景觀效應。這是湯浩斯，我們一個蓄水的池。很多老人在德州生活一輩子，他對德州很多景觀非常熟悉，如果達到家的感覺，必須用一些他原來的來表達，比如說方言。我們第一研究了德州的農場，包括野花，草原，還有廣場。

　　下一個例子關于深圳龍華小區完成的例子。這里邊我們介入前期的策劃，關于產品的策劃，另外我們主要的目標也是為了產生健康社區的實驗，我們強調它的差異性和周邊已建樓盤的差異性，適應性主要強調對當地區域和場地特殊性的切入點。我們進行了一系列的場地分析，包括地貌標高分析，坡度分析，可以看到絕大多數是相當陡的坡度。地表水流方向分析，這樣對我們研究綠化的結構提供了一定的依據。第三這是現狀的植被分析，這是現狀的荔枝林，這個荔枝林得到了絕大部分的保護。當然全部保護不可能的。當初有人荔枝樹在深圳不算什么東西，后來我們再三的溝通，這本身是當地的特色，不要追求搞那些名貴樹種。這是景觀分析，可以看到整個場地分成幾個塊，雖然是15公頃左右的地，進到里邊可以感覺像一個山莊，我們根據我們的研究提出通過設計產生一種自然的情趣。差異上來講我們調查周邊，最后總結有幾個特點，我們相對應提出一個不同的，比如周邊的樓盤強調觀賞性的自然環境，我們強調田園自然式的氛圍。周邊樓盤強調單一的社區空間，我們強調多元性的社區空間，其他強調建筑風格，我們強調不是建筑單體，而是社區是整體。
最后所謂的異國風情，我們強調南國風光，是符合深圳本地的特點。這是它用地的分析，兩種戶型，湯浩斯了獨棟別墅。這是它的交通系統，比較簡潔。這是各種健身的設施，包括鄰水了，山頂了。這是最后一個總體規劃平面，這是會所，這是水庫。

　　我們在規劃起初強調產生人文的景觀，這里邊中國景觀設計強調詩情畫意，如果我們能夠達到詩情畫意這種境界，雖然建筑不一定是中國味道，但是它的內涵卻是中國的。

　　最后我總結一下。第一我再三強調一下健康已經成為我們現在時代的主題，這個主題是由于社會經濟發展必然的結果。第二對于健康理解已經遠遠不是醫療單位所能夠解決的問題，而不是大家，包括政府和設計單位，包括開發商。第三我們雖然做了一些研究，但是對于環境設計質量如何影響健康研究還遠遠不夠，希望各位同仁，國內的研究單位能夠參與研究的隊伍中來。第四傳統的設計方法已經遠遠不能滿足對于健康環境設計的要求。

　　最后我強調一下，一個好的設計概念離不開一個好的設計標書和設計前期的準備工作。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