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幾百年前的“CBD”—大柵欄跳出新概念

　　北京東三環以國貿為中心輻射開來的CBD（中央商務區）商圈，早已是投資熱地。你可能沒有想到，北京還有一個地方在幾百年前就已成為當時的CBD，這就是大柵欄。大柵欄歷史上就是一個依托皇城發展起來的綜合商務區、集吃、喝、玩、樂、住、購、游于一體。如今，在這塊占地一平方公里，保持著城市六成原汁原味古建筑和城市肌理的區域里，一場歷史與現代的融合正在完成，CED（中央商務休閑區）是這片古老土地呈現出的最新記憶。于是，我們可以看到這樣場景，那些老北京的市井生活遺跡在全新的含義里復活。 　　在變與不變之中 　　大柵欄將重煥青春。這條具有五百八十三年悠久歷史、兩百七十五米長的古老商業街的規劃建設方案即將正式實施。從始至終負責大柵欄規劃建設方案出臺的北京市宣武區委副書記、區歷史文化風貌保護領導小組組長趙長山是為大柵欄“消得人憔悴”的那種人。 　　他說，大柵欄改造將巧妙地把握變與不變的尺度，堅持“保護、更新、延續”的規劃理念，充分體現首都風貌的完整性、宣南文化的承繼性、城市功能的多元性以及經濟發展的跨越性。 　　保存　人們擔心，改造后煥然一新的大柵欄將“面目全非”。在把握變與不變的過程中，作為大柵欄改造的決策者之一，趙長山可謂煞費苦心。一方面該地區落后的市政設施改造勢在必行，另一方面又須保護古都風貌的完整性。 　　為此，趙長山帶領風貌保護領導小組成員分別邀請不同領域的專家進行實地考察和調研，在北京市規劃委員會的指導下經過六家規劃設計單位的國際邀標設計和權威專家評議、綜合，市政府于去年6月審定通過了《大柵欄地區保護、整治與發展規劃》方案。該方案前所未有地量化了歷史文化保護的要素，以確保這一地區的街巷肌理得以科學地整體保護。 　　按照這一方案，若以街巷的長度計算，保護比例將達到百分之六十八，道路尺度及走向不變；若以歷史建筑數量及名稱數量計算，保護比例達到百分之七十五。 　　此外，還將通過整治，恢復新建歷史文化景點十七處，如五道廟、齊子園等。通過修繕、整合再利用歷史遺存建筑，商鋪四十三個、寺廟十六個、會館及文化設施十四個、名人故居十二個。 　　承繼　為了體現大柵欄地區城市功能的多元性，將根據大柵欄地區歷史形成的特色，把大柵欄用地分為：國粹商業區、四合院保護區、旅游休閑區、市井民俗展示區、商館區等。 　　如此變化，宣南文化的承繼性不會變。趙長山說，大柵欄所在的宣武區是北京城的肇始之地，歷史上曾是金中都所在。宣南文化有著非常豐富的內涵，“我們現在已經組織了一個具有一定規模的工作班子，正在廣泛搜集、系統整理有關大柵欄地區史跡、跡存、市井民俗等方面的綜合材料，準備制作成光盤和出版一套史料叢書”。 　　“我們還準備依據大柵欄歷史文化淵源開發具有大柵欄區域特色的文化產業和旅游產業，大力弘揚宣南文化，這是振興大柵欄歷史文化區的‘魂’之所在。” 　　留住　大柵欄地區擁有眾多的“百年老店”，知名老字號僅在大柵欄街就有八十多家，這些老字號曾經引領過數十年的京城消費時尚，而今他們當中大多數像一個個“沒落的貴族”艱難度日。 　　那么如何使這些“百年老店”重煥青春呢？趙長山認為主要應從兩方面入手：其一，要充分挖掘發揮這些“老字號”的文化，宣揚自己的“特色”，體現“唯我獨有”的文化附加值，使之產生新的商業價值，同時在體制和機制上創新，把商業品牌的無形價值與社會投資相結合，實現擴張經營。 　　其二，這些“老字號”也要不斷適應社會消費多元化和個性化的市場需求，融入時代氣息、不斷提高自身品質、不斷激發活力，在“專”、“精”的特色上下工夫，做到“人無我有，人有我優，人優我精”，這樣就會使“百年老店”煥發青春。 　　邊緣化特殊境地 　　大柵欄在北京實在是一個特殊的地方。它位于北京核心地帶，是首都門面的重要組成部分。從它北面的紫禁城，一直越過天安門、天安門廣場、箭樓、天壇，是非常具有歷史象征意義的人文景觀。 　　大柵欄的特殊還在于它是北京最古老、最著名且又別具一格的古老街市和繁華的商業鬧市區，距今有近六百年的歷史。當年其繁華景象正如《都門雜詠》所記：“畫樓林立璽重重，金碧輝煌瑞氣濃，簫管歇于人靜后，滿街齊響自鳴鐘。” 　　歷史上，大柵欄的八十多家老字號曾引領過上百年的京城時尚潮流，前人曾把大柵欄形容為“五色迷離眼欲盲，萬方貨物列縱橫”，“終身冠蓋云集，人流摩肩接踵”，而今天，歷經滄桑的大柵欄繁華已散，步履蹣跚。 　　強烈的市場競爭已將大柵欄推向了邊緣化。曾幾何時，大柵欄是與王府井齊名的老街，但它的商業功能漸漸被北京新的商業區所取代，縱使老字號還堅守著，但與其歷史的輝煌相去甚遠。 　　從上世紀80年代起，該地區已逐漸失去往日繁榮的光彩。進入90年代后，北京大型商場從四五家驟然增加到七十多家。全市各級各類商業網點二十七萬個，購買力迅速被分割。 　　面對這種格局，大柵欄商業區卻眼睜睜地看著新興的商業區和業態搶走大量的市場份額，幾乎無力反擊。除了少數高度專業化的名店外，百貨經營性質的大柵欄企業幾乎都陷入衰敗之中。可以說，大柵欄商業區的地位已經下降到了被“邊緣化”的境地。 　　歷史上大柵欄曾經是繁華之地，某種程度上得益于當時大柵欄良好的地理位置。隨著歷史的變遷，城市開始向外拓展，而城市的一些功能也隨之向外拓展。曾幾何時，北京不過二環，而現在五環、六環也出現了。北京商業部門的統計顯示，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二環以內大型商場的銷售額還占全市銷售額的七成左右，而到目前這一比例僅為兩成三。 　　在地理優勢日益弱化的同時，大柵欄地區的商家卻沒有積極有效地適應品牌消費時代的變化，而是消極被動地躺在老字號吃老本，依然保持著短缺經濟時代的經營慣性，在經營理念、組織結構、管理模式、產品結構、服務方式等各個方面都落后于時代變化。最終，導致眾多的商業企業經營困難，式微之相日益明顯，大部分的老字號或已夭折、或已放棄其原來的主業。 　　一些專家在接受采訪時認為，大柵欄商業區的另一個最大失誤是：面對上世紀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初北京商界競爭風起云涌之際，沒有及時調整定位，商家各自為政，缺乏統一的布置和管理。為了生存，趁大柵欄的商業美名還蜚聲中外之時，趁這塊地還是寸土寸金之時，經營不善的商家都想到了同一條“妙計”：出租柜臺或鋪面。 　　結果，整個區域的形象變得面目全非，形成為數眾多、規模極小的“個體戶”，所經營的商品基本上來自批發市場，沒有什么特色。而且，這些小商戶經營不規范，假冒偽劣橫行，大柵欄一度成為假冒偽劣的發源地，這給消費者造成了負面的影響，也傷了大柵欄的元氣。 　　上述種種因素，久而久之，繁華的大柵欄地區的商業品位嚴重下降，知名專家劉世能在接受采訪認為，在如此黃金的地段，形成這類低效的業態和產業組織結構，實在是對資產資源的嚴重浪費，改造勢在必行。 　　舉步改造慎而又慎 　　二十年前，北京著名文物學家王世仁曾為北京一片著名古街市如何保護與改造而奔走不停，二十年后，在其年界老索之時，王老終于等來了一件令其十分興奮的事兒———這片古街市的保護規劃方案經過二十年的醞釀終于浮出了水面。 　　老北京有句古話：頭頂馬聚源、身穿八大祥、腳踏內聯升、腰纏四大恒，說的就是這片極盡京師之繁華的古街市－北京中軸線一側、天安門廣場之南的大柵欄。 　　一直以來，北京的古城保護與改造都是在爭議聲中前行，個別歷史文化保護區改造剛告完畢，便遭來學術界和外界輿論的猛烈炮轟。這些異見聲間令主政者在面對這些地區的保護與發展時不得不三思而后行，而大柵欄規劃改造正在這種謹慎態度下恍然啟動的。 　　大柵欄占地一平方公里，保存著六成原汁原味的古建筑和歷史延續最久的城市肌理。直到今天，這里還有幸殘存著部分老北京市井生活遺跡，幫助“健忘”的人們回憶起曾發生在上輩中間或更久遠年代的“城南舊事”。 　　很少人低估這片文保區文化價值。二十年前，當這片古街區保護和改造的聲音初現時，一些當政者就因為忌憚可能留身后罵名和資金不足而擱置了改造動議。 　　但如今，當這片曾經繁華之極的古老商業街市幾成假冒偽劣商品一條街時，當這里的居民生活環境已糟糕透頂時，很少人再發出反對改造的聲音了。剩下的問題是，如何保護與發展？ 　　王世仁是大柵欄改造工程的顧問之一。令他欣慰的是，此次大柵欄的保護方針是“能修的就修，能保留的就保留，能不拆的就不拆”，得以保護的歷史文化要素加起來有85％，包括賽金花、小鳳仙故居在內的古建筑都將被保留。 　　為避免倉促上馬引起學術界的批評和爭議，大柵欄所在區宣武區聰明地廣開言路，召開了多場專家論證會，“每走一步都請專家認證”，甚至邀請了三家國際公司參與招標設計，最后的實施方案亦是綜合數家競標方案基礎上的綜合方案。 　　經過二十年醞釀、兩年制定出來的大柵欄規劃方案擺到北京市政府辦公桌上通過審批的時間只有十五分鐘。組織那次市長辦公會的代市長王岐山說：“工作做得細，會就開得短。” 　　在確信不會在專家中引起較大爭議之后，宣武區又將大柵欄規劃方案用一個月時間向社會公示。期間，共有三千多名居民參觀了展覽，其中多數人贊成實施方案，希望盡快動工的占80％。 　　或許，有著三千余年歷史的北京古城就是先留給后代人的改造街區，它要求涉足其中的人每走一步都須加倍小心。大柵欄改造不是最早動工的一個，卻是較為理智的一個，可以肯定的是，它的謹慎小心將為政府科學、智慧地保護老北京留下一個可資借鑒的標本。 　　重新開始編故事 　　身兼北京富達爾經濟技術咨詢公司總裁的知名專家劉世能和他的幾十名專家課題組提出的“CED”方案獨樹一幟，脫穎而出，獲得政府官員的首肯與專家的一致好評。年內，大柵欄改造工程將正式啟動。 　　所謂“CED”是“中央商務休閑娛樂區”的英文縮寫，他傳承了大柵欄這一古老“CBD”的精髓，又酣暢淋漓的發揮了這個“CBD”的綜合優勢。 　　之所以把它定位為“CED”，劉世能的思考頗深，它是以北京城市布局、經濟結構、周邊競爭的空間坐標系和歷史更迭、經濟發展、社會消費、時尚變化的時間坐標系為背景的。 　　從時間坐標系看，大柵欄在歷史上就是一個依托皇城發展起來的包括商業在內的綜合性商務區，類似于今天的“CBD”。幾百年前就形成了吃、喝、玩、樂、住、購、游相互促進與配套的功能鏈、業態鏈。從未來發展情況看，作為獨具老北京文化特色的城市中心區，大柵欄的這一特點仍不應改變，否則它將失去其存在的價值和生命。 　　從空間坐標系來看，大柵欄與天安門、故宮相對，處于偉大首都北京的心臟，緊鄰天安門廣場，這是大柵欄永遠不落的金字招牌，對許多有著首都情結、政治情結的國內外政務人士、商業人士具有難以抗拒的永恒魅力，僅這一點，大柵欄就能與西單等商業區區別開來。 　　大柵欄地區還有北京最古老、保留最完整的城市肌理，南城特色的四合院胡同風光，見證北京城發展變遷的四條著名斜街，集中了眾多老字號的大柵欄商業街……這些都是到北京觀光的旅游人群心目中最有“北京味道”的經典畫面，也是大柵欄極有沖擊力的“賣點”。同時，大柵欄基本處于十里長安街的中心點。十里長安街西托以金融街為代表的國內大企業總部基地商務區，東連以CBD為代表的跨國公司總部商務區。工作、生活和流動于其中的蔚為可觀的商務人士和白領階層構成了大柵欄潛在的高端消費市場。 　　結合時間坐標系和空間坐標系，劉世能認為北京的三類市場空白將成為支撐大柵欄未來定位的主力需求。 　　空白之一：日益壯大的中產階層和商務人群所需要的具有特色和品位的休閑娛樂區。目前，北京成規模、上檔次、有特色的休閑娛樂大本營，很可能會像“上海新天地”那樣紅遍京城。 　　空白之二：旅游者所需要的一個全方位體驗老北京的好地方。目前，游人到北京還找不到一個能全方位體驗老北京民俗風情，能吃、能住、能玩的集中旅游目的地。而大柵欄在資源上完全具備這一潛質，它保留有最完整、最大規模的四合院建筑群，人文典故豐富，老字號集中，吃、住、看、娛樂功能相配套，品牌能立刻引發目標消費者關于老北京的聯想。 　　空白之三：外地駐京機構需要一種能滿足他們首都情結的“另類別墅型寫字樓”。設想一下，在人民大會堂和國家大劇院一側，與天安門相對，地處眾多文化古跡之中，古香古色，四合院格局，可商務辦公也可商住，這樣的寫字樓當然與現有的所謂“五星級”樓宇不可同日而語，卻對外地駐京機構別具致命的誘惑力。 　　來自民間的聲音 　　聽說自己所居住的大柵欄地區要改造了，許多老街坊們興奮而擔心。弓字胡同的張大爺甚至為此還整整一夜未眠，思考這次改造對自己到底意味著什么。北京冬季的清晨，干澀而寒冷，習慣早起的張大爺通常會披件衣服到院子里拿幾塊蜂窩煤回到平房里，將昨日已燃盡的爐火重新點燃，僅十幾平方米的房間很快便溫暖起來。不過，張大爺清楚，自己必須時刻留意這些既能帶來溫暖亦可釀成災禍的爐火，畢竟他所住的院子屬“高危地區”，院子兩側私搭亂建嚴重，最要命的是胡同無比狹窄，甭提消防車即使自行車進出都困難。這里一旦發生火災，所有人都無處逃生。 　　與火災隱患共同困擾張大爺的是，大柵欄地區市政基礎設施極為陳舊，許多院落至今仍在使用明清時代的方溝，自來水亦為低壓區，電路電線嚴重老化，同時，這里亦是北京人口密度最大的區域之一，在近一平方公里的區域內，居住著六萬多位居民，居民房屋全部是磚木結構，最老的房屋已有二百年的歷史，在這樣的地方居住和生活，不便和危險始終充斥著日常生活。 　　去年的某一天，在看到大柵欄地區將要改造的告示之后，張大爺同這里的很多居民一樣，內心皆為之一振。雖然大柵欄地區是北京最古老的商業區，有著別處無法比的歷史和地理位置，但這里日益破敗的居住環境卻早已令很多老街坊們頗多微詞。可是，大柵欄改造之后老住戶的命運如何亦備受街坊們關注，張大爺們的憂慮即在于此。 　　不過，在看過一次大柵欄改造方案展之后，張大爺的擔心亦隨之化為烏有，在這份官方公布的改造方案中，大柵欄地區的老街坊們將被異地定向安置，位于二環路廣安門外蓮花河東側的蓮花晴圓、永外沙子口的宣祥家園和西紅門三處經濟適用房目前都已開工建設，他們的新家將不再有諸多“先天不足”的困擾了。按照官方的規劃，大柵欄地區將在未來幾年內被建成國粹商業區，由此將此處不和諧的音符剔除，并改變“假貨天堂”的尷尬現狀，不久的將來將正式啟動。很多人等著這一天的到來，因為他們的生活或生意將由此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