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煥章：舊城危改要保護歷史，急需探索新思路

　　最近，北京市政府對舊城危改工作進行了調整，決定暫緩舊城內危房改造的步伐，對市政府的這一決定我非常贊同。我并不是反對舊城內的危房改造工作，而是認為對這樣一個具有特別重要意義的地區進行改造應進行深入的研究，探索更好、更有效的方法。 　　危房改造確實為相當一部分居民改善了居住條件，而且也相應改造了城市的基礎設施和環境狀況。但不可否認，隨著危房改造工作的不斷深入也確實出現了一些問題，突出的就是對傳統城市風貌帶來極大的損害，如果再這樣改造下去，世界著名古都的基本特征和風貌（空間形態、棋盤式的格局、四合院等等）可能就消失殆盡。所以，保護的問題很突出也很緊迫，這不僅引起國內專家的注目，同時也引起國外許多友好人士的關注。重新認真地審視危房改造工作，我覺得是非常必要和及時的。 ■對危改思路與運作的反思 　　20世紀90年代初的總體規劃提出危房改造后，市政府提出了明確的思路，簡單概括就是“以區為主，四個結合”。以區為主是指以區政府為主進行危改，四個結合是指危房改造與新區開發相結合、危房改造與住房制度改革相結合、危房改造與房地產經營相結合、危房改造與古都風貌保護相結合，后來又加了一個結合就是危房改造與市政基礎設施建設相結合。歷史地來看，當時市政府提出的危改思路其出發點是好的，一些指導原則和方針政策也是積極的。但具體的實施卻是相當復雜的，由于當時沒有資金，而舊城的居住密度很高、人口很多、條件很差（特別是城市基礎設施條件很差），于是就采取了開發的辦法。開發商是講經濟回報的，特別是當時的房地產開發還處于非理性時期，開發商對回報率的要求較高，達到20％—30％，甚至更高。為了實現經濟目的，開發商就要多蓋房，采取的辦法主要就是提高容積率。提高容積率的方法一是加高、一是加大建筑密度，這樣就給危房改造工作，特別是對古都風貌保護帶來很多問題。從實踐來看，不論是四個結合還是五個結合，主要的一個就是與房地產開發的結合，其他的結合由于沒有相應機制，實際沒有結合好。比如與新區開發的結合，本意是要通過新區開發，不僅為舊城危改提供拆遷用房，而且要提供資金支持，但事實上很難落實。總之，關于舊城危改的思路沒有能夠全面地、具體地貫徹實施，市政府制定的政策沒有貫徹好，實際效果與初衷產生了相當大的距離。 　　危房改造工作應從舊城的特定環境、具體條件和要求考慮，包括規劃、設計、改造模式等。而由于上述原因，北京舊城危房改造的具體運作，前一時期是以開發公司為主的方式運行，而且基本采用新區開發模式，大拆大改，推倒重來。什么原有的胡同肌理、城市的傳統風貌就像倒小孩的洗澡水一樣，全部倒掉了。導致的嚴重問題就是對歷史文化名城保護和傳統風貌的破壞。 ■舊城保護思路要調整雖然在舊城62平方公里范圍內已進行了大量的改造，而且存在許多問題，但我非常贊同這樣的觀點，即對歷史遺產的保護，任何時候都不要說晚了，否則就會破罐破摔，一發而不可收。所以，我們應積極采取措施對北京舊城加以保護，改變不利于保護的做法，思路上也要做些調整。 　　首先，要基本停止以開發代危改的做法。所謂基本停止就是說不要一刀切，有些地段如二環路及一些商業地段還可以采用開發的方式，但大量的危改地區，我主張停止開發代危改的辦法，要采取其他的路子進行改造。 　　其次，基本停止舊城內建高層住宅。高層建筑特別是高層住宅對古都風貌的破壞作用是非常突出的，因為它直接影響了北京傳統的空間形態和尺度。 　　第三，要控制舊城內繼續增加大量新的功能設施。對已經存在的功能區（如王府井、西單等）要控制其范圍的進一步擴大，對一些新的不必要在舊城的功能設施應嚴格制止，以緩解對舊城的壓力。 　　第四，要研究、調整舊城的路網系統和道路紅線。從目前情況看，舊城內已拓寬改造了一些道路，但有的道路過寬，與傳統的道路和空間形態形成很大反差。 　　第五，要改變用新區開發的模式對舊城進行改造。包括規劃、設計都應調整思路，深入細致地研究舊城特點，采取適當的方式對舊城實施循序漸進的更新。 ■探索舊城危改新路子 　　城市要現代化，環境要改善，但這并不意味著要丟棄傳統，而應采取有機更新的辦法進行。 　　區別不同地段、不同情況采取不同對策。北京的危房改造應區別不同地段、不同情況采取不同對策。比如沿二環路及南城有些地段，可以適當放寬政策，甚至可以拆了重蓋。但有些地區，如歷史文化保護街區，就不能采取推倒重來的辦法，而應采取有機更新的方法進行，好的保留，其他的進行維修。 　　舊城保護政府應有較大的投入。我認為政府不能采取與新區開發一樣的政策，應有相應的投入，特別是基礎設施的改善和公共設施的建設應由政府出資，并對危改區居民給予一定優惠或補貼。為此建議建立“舊城改造基金”，從新區開發或土地出讓金中劃出一部分作為專項資金，支持舊城危改。 　　鼓勵居民參與，進一步體現危改加房改的思路。這是一個很復雜的問題，需要具體的實施措施，但從大的方面來講，我想可以采取以下一些方法。一是推進住房私有化，把房屋以低價賣給居民，讓居民自己來進行維護；二是政府購買，對一些特別困難的住戶政府提供廉租房；三是可以考慮對參與舊城危改的居民提供貸款，以搞活這部分房屋市場。總之，鼓勵居民參與不僅可以調動居民的積極性，同時也緩解了政府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