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福田紅樹林濕地外來物種保護問題的討論與分析

　　深圳福田紅樹林濕地保護區地處深圳灣，面積367.64公頃，與香港米埔自然保護區一河之隔，共同形成了深圳灣完整的紅樹林濕地生態系統。上世紀80年代中期，因城市發展需要，填海造地砍伐了大片天然紅樹林，使深圳灣的紅樹林面積減少了約四分之一，這不僅造成保護物種的損失，也對深圳灣的生態環境帶來永久性的傷害，使本來已經脆弱的紅樹林生境雪上加霜。1991年國家把紅樹林建設納入沿海防護林體系工程建設，開展紅樹林研究是國家“八五”攻關項目，也是沿海防護林體系工程建設研究項目的重要內容，福田紅樹林保護區作為該研究項目的協作單位，參與了海桑和無瓣海桑引種研究的全過程。 
 
　　海桑和原產于孟加拉國的無瓣海桑做為外來物種，是1993年10月下旬從海南引進到福田紅樹林保護區試驗性種植，目的是為開展外來物種研究，增加生物多樣性和紅樹植物品種，改善區內生態環境，在沿海推廣紅樹林優良品種的種植。引種后經過多年的觀察，海桑和無瓣海桑表現出與本地品種不同的一些特點，如耐適應、易成活、生長快、樹軀高、抗風浪等諸多生理生態學特性都有良好的表現，尤其在幼樹成長階段這些特性表現的更加明顯，同時，也能與本地秋茄、木欖等多個品種相伴而生、和平共處，完全達到了當初引種時對無瓣海桑樹種的期待。這對后來在深圳西部沿海推廣種植紅樹林防護林工程建設發揮了很好的作用。它作為深圳沿海造林的優選先鋒樹種，已在寶安區沿海一帶種植了數十公頃，取得了顯著的生態效益、經濟效益與社會效益。

　　2007年冬季深圳遭遇持續多日的凍害性天氣，超出了海桑和無瓣海桑的生理承受限度，隨之發生枯枝、落葉的現象。直到2008年5月份以后，海桑和無瓣海桑才逐漸恢復生機，最終極少量海桑和無瓣海桑樹枯死。此時針對保護區引種外來紅樹植物引發了爭論，一種觀點認為，海桑與無瓣海桑自1993年引種到保護區后，其幼苗擴散很嚴重，會造成生物入侵，要對海桑和無瓣海桑進行全面清理，申請國家凍害救災補償款啟動更替項目，用本地鄉土紅樹植物徹底更替。而另一種觀點則認為，海桑和無瓣海桑引種后，對改善深圳灣生態環境，增加紅樹林植物群落的多樣性，推廣沿海紅樹林人工造林工程建設發揮了積極作用。它是否對保護區造成了生物入侵，并沒有開展相關深入的專項研究和詳實的監測數據做支撐。對因凍害而造成死亡的株體進行清除，補種鄉土紅樹植物很有必要，但是不贊成以生物入侵為由，對其采取“斬草除根”全面清理的做法，認為這樣做既不科學又不理性，缺乏充分的理由和依據。
    
　　筆者認為自然保護區引進外來物種一直倍受爭議，擔心生物入侵是爭議的焦點。自然保護區引進外來物種應該非常謹慎，一旦引進之后，對它的處置同樣也應該十分小心。就福田紅樹林保護區引種無瓣海桑后，引發的“保護”還是“清除”的爭論，筆者談幾點認識和建議。
　　1.弄清生物入侵的基本特征。無瓣海桑作為外來物種，引種到自然保護區以后，就有必要探討其生物入侵的可能性。首先要看它是否具備了生物入侵的三個基本特征，即傳播能力強、對環境適應強、具有頑強的生命力。目前福田紅樹林是否造成生物入侵，既不必過分擔憂，又不可低估，要冷靜對待，謹慎處理，以多調查、少擾動、深研究為原則。
　　2.開展跟蹤監測。對引種的無瓣海桑自然擴散情況開展長期持續的監測很有必要。根據無瓣海桑喜光照、低鹽度、深泥灘等生物學特性，其幼苗的自然擴散區主要是深厚、松軟的裸露泥灘和鹽度較低（海水鹽度小于15）、水流較緩、避風向陽、光照充足的灘涂上。因此，建議重點加強人工填海處的近岸裸露灘涂和深圳河、鳳塘河口處的淡咸水交匯的泥灘等區域的幼苗擴散情況監測；要特別重視核心區域的跟蹤監測。
　　3.及時清除擴散幼苗。研究證明，無瓣海桑有一定的擴散能力，但其擴散能力不算很強，主要是在比較適宜的空曠裸灘中擴散定居，且在定居過程中受到諸多因子的干擾，最終能夠成林木的不多。那么，無瓣海桑在福田紅樹林保護區會否違背上述規律，大量強勢擴散呢，有必要開展持續觀察，發現無瓣海桑幼苗定居時，應該及時予以人工清除，要特別重視核心區周邊區域無瓣海桑幼苗的擴散動態。
　　4.開展專項課題研究。同一種外來物種在不同的地域，都可能有其不同的表現，無瓣海桑從孟加拉國引種到海南東寨港再引種到深圳福田其生物學特性一定會發生些微的異變，換句話說，無瓣海桑在海南沒有發生生物入侵的情況，并不代表在深圳福田也不會發生；會不會發生生物入侵的情況，有必要開展專項研究。
　　5.清除因凍害死亡的無瓣海桑。清除因凍害而造成死亡的海桑和無瓣海桑本來無可厚非，但是采取全面清除，以鄉土紅樹植物更替無瓣海桑的做法，值得很好研究，在沒有深入開展生物入侵研究的情況下，不宜草率行事。深圳灣由于大規模的填海和市政建設工程已經犧牲了大片宜林地海灘，紅樹林及其海洋灘涂生物賴以生存的環境已經很難恢復。如今，要在填海區的海岸沿線種植紅樹林，其難度之大不言而喻。因此，建議要對既有的海桑和無瓣海桑樹種對紅樹林濕地生態系統的影響給予準確的判斷和科學評價，以免盲目行動，造成不良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