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珊-拉斯廷：女性設計城市將是什么樣？

　　英國建筑公司中的女性數(shù)量正在下降，許多城市規(guī)劃專家對“男性占主導地位規(guī)劃和建筑世界”非常擔心。如果由女性設計，城市將是什么樣子？

　　認為婦女沒有宏偉構思的才能是錯誤的

　　建筑師菲奧納-斯科特（Fiona Scott）說：“我討厭陳規(guī)陋習。男性建筑師往往是相當敏感的、有美術才能的人，并且認為由女性建筑師設計的建筑物——更富于曲線美的、有觸覺感的或色彩斑斕的是不好的。但我不認為許多婦女有那樣的想法：我設計的理想項目應當是一個大塊頭。”

扎哈-哈迪德設計的，位于阿塞拜疆巴庫的阿利耶夫文化中心（Heydar Aliyev Center）
 

　　菲奧納-斯科特是著名的戈特-斯科特建筑事務所（Gort Scott）的負責人之一。她目前正在休息產(chǎn)假，但同意在東倫敦的一家咖啡廳接受我的采訪，談談性別是否影響她的工作。她講述了目前在工作的女性建筑師和那些已經(jīng)退休或接近退休的建筑師之間的代溝，她們中有一些人感覺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2013年的一次請愿嘗試，未能使女性建筑師丹尼斯-斯科特-布朗（Denise Scott Brown）成為追加的獲獎者。她的丈夫及商業(yè)合作伙伴羅伯特-文丘里（Robert Venturi）獲得1991年普利茲克獎（Pritzker），但這個獎勵僅僅授予羅伯特-文丘里一人。

　　菲奧納-斯科特說，關于婦女不可完全信任的說法不是少見的。但這些天有女性的優(yōu)勢。我一直認為在這個領域的婦女有一種好處。因為你要引起注意不須做很多事情。并且，如果你的構想有好的地方，那么，人們就想聽聽你的意見。

巴西圣保羅的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由麗娜-博-巴爾迪和奧斯卡-尼邁耶（Oscar Niemeyer）設計
 

　　菲奧納-斯科特說：“認為婦女沒有進行宏偉構思的才能是錯誤的。”——即使那樣的構想經(jīng)常與嚴重的自負有關。她提到了巴西現(xiàn)代主義建筑師麗娜-博-巴爾迪（Lina Bo Bardi）。最近在巴西和意大利慶祝了麗娜-博-巴爾迪誕生100周年。她還提到了多個獎項獲得者謝麗-麥克納馬拉（Shelley McNamara）。

　　但是，菲奧納-斯科特承認，盡管她對建筑非常感興趣，在她的職業(yè)生涯的早期，他是在與困難拼搏。她去參加社交活動，與許多人交談，累得精疲力竭。

　　她說：“你發(fā)現(xiàn)自己感到?jīng)]有話說。這是一種惡性循環(huán)，如果人們不聽你說，你的信心就會降低。我真的想要一個女導師，，我知道我需要整理我的思想，我花了幾年的時間思考了很多東西。”

　　在討論如果婦女建設城市會怎樣不同時，（或至少在怎樣建筑或改建城市有更多的發(fā)言權時）首先是觀察在目前的情況，在全世界的情況，甚至觀察一些國家，那里的婦女有很高的地位，但那里開發(fā)城市的重要決定由男性決定。

　　也有富于靈感的女建筑師，規(guī)劃師和城市的政治家，而簡-雅各布（Jane Jacobs）的書《美國大城市的生與死》（The Death and Life of Great American Cities, 1961）也許是最著名的一篇有關城市設計的文獻。

　　但是，全世界的建筑-環(huán)境專業(yè)——特別是它們的最高層次，仍然是男性占主導地位，超過其他領域，如教育或健康領域。

　　在英國，在我研究了這篇文章。最近的一項調查發(fā)現(xiàn)，2009年和2011年之間，在建筑公司工作的女性數(shù)量從占員工的28%下降到21%。

　　城鄉(xiāng)規(guī)劃協(xié)會主管凱特-亨德森（Kate Henderson）在接受采訪時說：“建筑業(yè)是一個非常突出的男性主導的產(chǎn)業(yè)”。
 

由羅伯特-文丘里—丹尼斯-斯科特-布朗建筑事務所設計的國家美術館（The National Gallery）擴建項目。文丘里在1991單獨獲得普利茲克獎
 

　　在一次城市規(guī)劃專家的網(wǎng)上聚會上，環(huán)境工程師莎拉-貝爾（Sarah Bell）對本記者說：“關于我們的情況是，在我們上大學之前，我們實際上并沒有意識到我們打算學物理。”

　　換句話說，她在女子學校的教師沒有提醒她，她可能是唯一的學物理的女孩。目前只有14%的英國工程與技術專業(yè)的學生是女性，而只有7%的女性工程師。這就使英國成為歐洲的上述方面的女性比例最低的國家之一。

　　顯然，在個人層面，這樣的失衡問題更突出。在男性主導的工作環(huán)境，女人可能會覺得孤立；在男性老板按照他們想象雇用和提拔員工時，女性可能面臨歧視。

　　承認女性建筑師與男性的差異

　　但在宏觀層面上如何呢？缺乏女性，對建筑師、開發(fā)商和規(guī)劃者的工作有大的影響嗎？如果更多的女性來做設計工作，新的房屋，街道和辦公樓的外觀或感覺有任何不同嗎？

　　在上個世紀80年代中期，溫迪-戴維斯（Wendy Davis）是“女子設計服務公司”（Womens Design Service）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這個機構是第一批女性建筑—環(huán)境團體。在70年代溫迪-戴維斯是倫敦的建筑系學生，戴維斯說，她和其他人是“提出附帶學習這個課程的”。

　　你必須把你的設計方案貼在墻上，并且每個人都要這樣做。這是非常積極的，女性全都參加，并且強調合作。

在倫敦北區(qū)的漢普特西斯（Hampstead Heath）婦女在女性游泳池里游泳
 

　　建筑專業(yè)的男子漢風格，促使這些婦女團結在一起，但她們做了有實質的工作。戴維斯說：“似乎沒有人看出設計上有任何性別問題。”

　　戴維斯說：“糾纏我的一件事是勒-柯布西耶（Le Corbusier）的理念——每一個人都應當按一個人的尺度工作。實際上，這種觀念不好爭辯。但他用來顯示這種工作的數(shù)據(jù)是6英尺高！一般而言，婦女較矮小，那么兒童呢？”

　　“女子設計服務公司”向需要的團體提供咨詢——包括草圖和設計方案，并且提倡有更多的家庭氛圍的的空間，包括給孩子換尿布的地方和便于輪椅通過的斜坡。它還開拓關于婦女的安全的研究，并且發(fā)行了一種小冊子——《婦女方便處》（At Women’ s Convenience）——談有關公共衛(wèi)生間的問題。

　　雖然這項工作很重要——女性廁所排長隊仍然是一個令人頭痛的問題。年青一代的建成環(huán)境的女權主義者都渴望表明他們已經(jīng)在采取行動。菲奧納-斯科特說，太多的重點放在性別歧視上，這些天感覺“不酷”。

　　建筑師凱瑟琳-格雷格（Catherine Greig），曾經(jīng)從“女子設計服務公司”租用一個書桌的空間。她現(xiàn)在管理設計工作室。她說：“我不斷思考，如何超過解決洗手間問題的水平！”

　　凱瑟琳-格雷格說：“我們的事務所的前提是以人為中心。我考慮了性別、種族、社會經(jīng)濟背景、年齡等問題。有很多群體變得邊緣化。我認為年青人有與我們大多數(shù)人不同的城市體驗。”

　　她說：“所有這些平行生活在繼續(xù)，而且感覺從一個特定角度的東西是相反的。即使城市是被女建筑師設計的，她們仍然會是一個很狹隘的團體。”

　　一些女性，例如凱瑟琳-格雷格和菲奧納-斯科特與青年的一代一致的地方，就是明白他們是有數(shù)量優(yōu)勢的。并且在男子與女子工作的差異問題上有一種信念。
 

簡-雅各布（Jane Jacobs）的書《美國大城市的生與死》也許是最著名的一部有關城市設計書籍
 

　　凱瑟琳-格雷格說：“如果我說我不知道性別在我的職業(yè)生涯中差異，我是在撒謊。甚至當你在學習和培訓的時候同，你就認識到，這個領域確實是男性的天下！我作為一個職業(yè)建筑師全部自我聯(lián)系，是與我是一個少數(shù)派的認識聯(lián)系在一起的。”

　　了解關于20世紀70年代女權冒險樂園活動——當時的活動分子為青少年的游樂場地奮斗，是凱瑟琳-格雷格了解“每個人怎樣參與思考怎樣打造城市”的出發(fā)點。

　　當然，有在利潤率方面婦女比其他任何事情都感興趣的專業(yè)。這些婦女認為她們往往比男同事更務實，有更多的協(xié)作方式做出決策，并且能更好地從不同的角度看問題。

　　部分原因是生理上的差異：女性身材較矮小；要生育小孩和哺乳孩子；在天黑之后有不安全感。

　　女性在建筑專業(yè)上處于邊緣化的狀況，也加重了她們像某些弱勢群體的意識。這些弱勢群體有小孩、老人或殘疾人。

　　規(guī)劃師利亞納-哈特利（Liane Hartley）是女性網(wǎng)站“城市規(guī)劃專家”（Urbanistas）的共同創(chuàng)立者，并且在經(jīng)營社會企業(yè)Mend公司。她說：“非常敏感可能是女性的另一個弱點。就是考慮問題非常細致。真正的問題是，如果他們不將城市讓婦女設計會有不同嗎？”

　　她說，我不認為有許多女性認為，“噢，我的理想的項目將是一幢巨大的樓房。”

　　那么，這樣一個城市將是什么樣子，它存在嗎？

　　設計對女權主義或弱勢群體友好的城市

　　我在倫敦北區(qū)的一幢寓所里，會見了城市人類學家卡羅琳-摩斯（Caroline Moser）。摩斯現(xiàn)年70歲，是在倫敦大學發(fā)展規(guī)劃系從性別的角度研究規(guī)劃的先驅，并且在拉丁美洲貧民窟進行了大量的實地調查。

　　她的腳傷正在痊愈過程中，但她同意與我一同散步，讓我看看不同性別風格的城市設計是什么樣子，以及規(guī)劃師和建筑師更例行公事地考慮問題，我可能會看到什么。

　　摩斯說：“這是建成環(huán)境的對照，但也是在不同的生命階段，女性的最不可思議的空間。”當時，我們正走過漢普特西斯公園（Hampstead Heath），走過公共網(wǎng)球場和幼兒樂園，走向一個深受老年人喜歡的咖啡廳。
 

巴西建筑師麗娜-博-巴爾迪（Lina Bo Bardi，1914-1992）攝于1938年的照片。2014年是她誕生100周年
 

　　女性游泳池就在附近，她說，這是“承認婦女需要自己的空間的證據(jù)”。

　　卡羅琳-摩斯認為建筑事務所應對實際的性別需求加以區(qū)別，例如未成年人或洗手間需要的高腳椅子，以及重要的設施——例如政治性的設施或婦女娛樂設施。

　　她說：“你必須明確地表現(xiàn)婦女的團體作用，”并且強調，建成環(huán)境不僅意味著建筑和公共空間，而且意味著“其中之人的生活方式”。

　　倫敦的這種樹木繁茂的和豪華的角落，似乎遠離我們大多數(shù)人所說的城市發(fā)展。但多用途的公共空間，例如這些——為所有年齡和收入的人——特別是婦女和兒童，提供了資源。這是卡羅琳-摩斯設想的城市概念。

　　美國城市規(guī)劃專家德洛麗絲-海登（Dolores Hayden）在她的 1980年的文章《沒有性別歧視的城市將是什么樣子》（What Would a Non-sexist City Be Like）里，說這樣的城市“將是超越傳統(tǒng)定義的家庭、街區(qū)和工作場所”的地方。

　　從那時起，其他的人接受了這個觀念：對婦女有利的城市將是在家庭之間的分隔更寬松的，并且工作不那么死板，以致使家庭工作被看作一種生產(chǎn)活動，對兒童、老人和殘疾人的照應不與經(jīng)濟生活分離。

　　在任何情況下，這樣的分隔往往是人為的，在發(fā)展中世界的城市里從事經(jīng)濟活動的婦女，經(jīng)常被忽視。

　　女權主義者不是，并且從來不是唯一的要求從根本上改變了城市環(huán)境的情況人。圣保羅的最近批準的“戰(zhàn)略計劃”，受到許多人支持，這是一種將有更多的人參與城市發(fā)展的決策，和有合理的設計過程的模式，

　　但專家，例如城市規(guī)劃師亞斯米納-比比賈（yasminah beebeejaun）強調，規(guī)劃的“性別政治”長期被淡化。她指出，例如，由于跨黨派的支持，“花園城市運動”將在英國復蘇，這曾經(jīng)是移動婦女走出城市中心的做法的一部分。由于道德上有疑問，這種做法在20世紀初引起關注。因為男子將乘通勤車上班。

扎哈-哈迪德為卡塔爾2022年足球世界杯比賽設計的瓦克拉體育場（Al-Wakrah）
 

　　她補充說，我們都被教導去追求有私家花園的單一家庭住宅。這種住房比公寓需要更多的維護，更可能導致有不愛出門的主婦的養(yǎng)家模式的家庭。

　　卡倫-利維（Caren Levy）指出，在在世界的許多地方，由于容易被騷擾，婦女甚至不能出門?？▊?利維曾經(jīng)為卡羅琳-摩斯工作，現(xiàn)在是倫敦大學的一名教授。卡倫-利維研究公共交通——這個政策制定者高度關注的一個領域。這個領域有令人恐怖的犯罪——例如2012年在德里的公共汽車上發(fā)生的幫派謀殺案。

　　但是盡管有這樣的悲劇，他們提供的情況證明，在制定戰(zhàn)略性的交通規(guī)劃時，女性必須納入考慮。利維說，性別問題仍然在政策辯論的邊緣，如果真的存在的話：“如果你不首先談論人的問題，并且有受技術官員影響的規(guī)劃基礎，談論性別的問題是很難的。”

　　這些專家對這個問題——“對女權主義或弱勢群體友好的城市存在嗎？”的回答是否定的。這樣的地方可能在決策的過程中。在很多地方是沒有這樣的設施的。

　　在世界上沒有一個地方的城市已經(jīng)在構想和建設這些婦女的規(guī)劃者希望的設施。在世界上還沒有婦女，和其他人分享性別規(guī)劃目標，沒有一個城市更新項目獲得需要的政治權力或獲得資本。

　　如果這聽起來像是烏托邦，并且距離緊迫問題一百萬英里。這些問題是負擔不起購房屋的錢和無家可歸的人增加；工作場所托兒所缺乏的思考；關于在公共場所哺乳的問題的持續(xù)爭論；或擔心到女性在公路上騎自行車，更容易在交通事故中喪生或受傷。

　　這些問題顯示了建成環(huán)境的公眾討論的更有成效的方向。而不是最近發(fā)生的扎哈-哈迪德設計的卡塔爾世界杯體育場類似陰道引起的爭論，或我們考慮最新的摩天樓是什么樣子。設計是一個女權問題。還有另外一個驚喜。